到家之後，楚風思來想去，頓覺索然無味，於是打開電腦，隨便點了一部電影，看著看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當他被手機鈴聲驚醒時，已是下午五點多了。他起身從電腦桌上拿過手機一看，是鄭德打來的，約楚風一起吃晚飯。楚風這才想起已經很久沒和鄭德聯係了，也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於是爽快地答應了。六點多，鄭德打電話來，說已經到了樓下。楚風立即下樓，到了大門口，卻不見鄭德的影子。正東張西望時，街邊停著的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按了幾聲喇叭。伸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衝楚風喊了一聲。楚風定睛一看，竟然是鄭德。楚風疑惑不解地走了過去，往車裏望了望，見隻有鄭德一個人，就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去。鄭德穿著筆挺的西服，皮鞋擦的鋥亮，滿麵紅光，一副油水很足的樣子。“這是你的車？”楚風滿腹狐疑地問。“嗬嗬，是啊，買了三個多月了。”鄭德輕描淡寫地說。“不錯嘛，你小子在哪裏發財了？不會是幹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了吧？”楚風打趣地說。“嗬嗬，我可沒那個膽子。去年不是和說過一次，我打算去幫一個職業學校招生嘛，後來我真的去了。隻是第一次做，我也沒把握，所以也沒和你說。今天約你就是想和你聊聊，看你有沒有興趣。今年的職業學校招生工作馬上就要開始了，有興趣麼一起做。”鄭德說。“是嗎？難怪這麼久不見你。原來是發財去了。”看著鄭德發達起來的樣子，楚風也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鄭德開著車，不一會就上了繞城高速路。又行駛了一段路程，下了高架橋，駛入一個度假山莊。看樣子，鄭德對這個地方很熟悉。見有車停進來，一位身材苗條的服務員迎了上來，熱情地和鄭德打了招呼後，帶著二人進入庭院裏的一個包間。不一會，服務員端上了茶水，拿來了菜單。兩人客氣了一番，鄭德就點了幾個山莊的特色小菜，又要了一瓶勁酒，神情曖昧地衝楚風笑笑，說：“身體不行了，喝點保健酒，壯壯陽！”“男人真是有錢就變壞啊。看來你這久沒少糟蹋良家婦女。”楚風嘲諷地說。“哈哈，這年頭，哪有什麼良家婦女？你沒聽說一句話嗎？‘女人無所謂忠貞，隻是受到的誘惑不夠；男人無所謂忠誠，隻是背叛的籌碼太低’。現在的女人，都長著一雙勢利眼。我算是活明白了，在這個時代，男人隻要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有錢就有感情，沒錢就沒感情。人生苦短，還是努力掙錢，及時行樂吧。”鄭德一副看透人生的神情。鄭德的話，無意間刺痛了楚風，楚風默然無語。此刻，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小雨站在在KTV小姐隊列裏的樣子。不知此時，她又在陪誰買醉？那麼，雲兒呢？雲兒是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有足夠的誘惑擺在她麵前，會怎麼樣呢？想到這些，楚風心裏一陣陣疼痛。見楚風情緒黯然，若有所思的樣子，鄭德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招生的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七八十年代，初中畢業能考入中等專業學校，那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尤其對於家庭困難的學生來說。因為中專畢業後，就可以成為國家幹部，分配到不錯的工作。時過境遷。如今，就業形勢越來越嚴峻，用人單位對學曆的要求越來越高。除了企業需要一些普通技術人員之外，這類學校畢業的學生要想進入事業單位或公務員隊伍，基本是沒有可能的。所以，除了成績特別差、無法升入高中或大學的學生之外，幾乎沒有人會選擇進入這類學校學習。在這樣的形勢下，不論是曾經炙手可熱的中等專業學校，還是後來發展起來的職業技術學校，甚至是一些高等專科學校，都麵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誰招到學生，誰就能生存；反之，就隻能被市場無情的拋棄和毀滅。但從國家層麵來說，出於為企業培養更多普通技術人員的需要，也為了提升全民職業技術教育水平，國家財政每年都投入大筆資金，支持職業技術學校的發展。除此之外，為了鼓勵不能繼續升學的學生進入職業院校學習，國家每年還針對這些學生給予一定數額的生活補助。因此，為了生存，從每年的中考前夕，各類職業學校的老師基本上傾巢出動，展開了白熱化的生源爭奪戰。有的學校還規定每個老師都必須完成多少名學生的招生任務，多招到的額外給予獎勵，完不成任務的扣發工資。甚至有的學校連廚師都有招生任務。但無論怎樣，麵對嚴峻的生存挑戰和激烈的招生市場競爭，光指望學校的老師來完成招生任務，已經顯得力不從心了。為此，近年來，這些職業技術院校就把招生工作進行了分解，讓校外人員以商業化運作的方式來進行。談話間，菜已上齊。兩人邊吃邊聊。鄭德說，去年三月份，他在采訪職業教育時，認識了幾個從事多年招生工作的“招生大戶”，他們擁有自己的招生團隊，每年可以招到四五百名學生。隻要把這些學生送入學校，交齊學費，完成學籍注冊，一個月以後，學生如果沒有流失，就可以按每名學生兩到三千元的標準從學校領到大筆的獎金。鄭德從去年嚐試著去西部一些貧困地區去招生，從五月份開始進行前期宣傳，到八月份結束，共找到三百多名學生，除去各種費用，淨賺了六十多萬。這讓楚風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麼賺錢，真是行行有門道，行行出狀元啊。鄭德說，現在他也成了招生大戶，很多職業學校的校長都爭相請他吃飯，邀請他去幫這些學校招生。經過對比篩選，今年，他初步選定了兩所學校名字聽著提氣、校園環境好、獎金也給得高的學校，準備再接再厲，大幹一場。鄭德舉杯和楚風碰了一下，豪情滿懷地說：“招生回來後，我就辭去了雜誌社的工作，後半生打算獻給國家的教育事業了。”鄭德的話讓楚風心動。畢竟，錢是個好東西，可以讓人享受高質量的、富足的生活。人們常說，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如果我能給予雲兒更多的物質滿足，雲兒或許會更愛我一些吧。畢竟，這是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大概誰也不能脫俗吧，楚風暗自思忖。楚風漸漸開始理解了古今中外為何有一些人為了美人可以舍棄江山，甚至是作出一些在局外人看起來十分荒唐的事。比如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商紂王為蘇妲己荒淫無度直致亡國、董鄂妃死後順治帝萬念俱灰而出家、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為爭奪絕色美人引發的特洛伊戰爭等。而才子佳人們演繹的浪漫淒婉的愛情故事，就更是不甚枚舉了。情到深處人孤獨。不得不承認，自古以來，就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可以為了愛情舍棄、犧牲一切，包括生命。楚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屬於這樣的一種人。但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鮮花之所以要插在牛糞上，是因為牛糞有鮮花所需要的充足養分。所以，有情飲水飽隻是一種近似夢幻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