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協會員、大同市作協副主席房光
《李棟琦草書百家姓》一書,付梓在即,唯缺一序。承蒙作者青眼有加,故不避塵點魚箋絹素之嫌,戰戰兢兢,將所思所想和盤托出,以示祝賀。
書法之源頭,可遠溯至史前時期的岩畫及陶器紋飾。岩畫及陶器紋飾,即漢字的胚芽。甲骨文之後,漢字由篆書、隸書而後楷書……隨著人類文明進程,不斷豐富演化,多姿多態,蔚為大觀。“象形”是漢字區別於其他眾多文字的一大特色,李陽冰《論篆》,強調了書法對客觀世界形體、姿態的模擬和吸取——
“緬想聖達立卦造書之意,乃複仰觀俯察六合之際焉。於天地山川得玄遠流峙之形,於日月星辰得經緯昭回之度,於雲霞草木得霏布滋蔓之容,於衣冠文物得揖讓周旋之體,於須眉口鼻得喜怒慘舒之分,於蟲魚禽獸得屈伸飛動之理,於骨角齒牙得擺抵咀嚼之勢。隨手萬變,任心所成,可謂通三才之品,彙備萬物之性狀者矣。”
李澤厚看重書法“掙脫和超越形體模擬”後的自由開展,在《美的曆程》中,將書法美,喻為“淨化了的線條”、“紙上的音樂和舞蹈”,並稱其為“各類造形藝術和表演藝術的魂靈”。據郭沫若研究,中國以文字為藝術品,始於先秦。現存早期書法作品,書家名款多無考,或有名無“實”,好在中國書法其源遠,其流長,姓名與佳作並世而立者,亦可謂琳琅滿目。凡此,皆為書法繼承者入室之門徑,開宗立派之根基,雲天高飛之雙翅。
大荒、容納萬物“之勢。”毛體“無”顛張醉素“的種種顛狂醉態,必然地融入了”改天換地“的政治抱負和革命豪情,不失為狂草派卓越的傳燈人。李棟琦鑽研”毛體,溯源而上,直抵魏晉書法、甲骨文乃至岩畫及陶器紋飾。路漫漫其修遠,上下求索,終成氣候。
書家選擇書寫文本,可折射情感寄托和所處時代價值取向。懷素、趙佶、趙孟頫、文征明等眾多書家,曾手書《千字文》;康熙、乾隆、趙孟頫、文征明、傅山、李叔同、啟功等曾手書《心經》。毛澤東就曾手書屈原《離騷》、杜甫《登高》、白居易《長恨歌》、文天祥《正氣歌》、林則徐《出嘉峪關》等不朽之作。每位書家,皆各有取舍。《李棟琦草書百家姓》,想必與當下複興國學潮流有關。李棟琦繼承了曆代狂草書風,亦以中鋒為主取勢,但並不“忠實”。比對“毛體”代表作,有諸多不同點。依照原文四字一句體例,《李棟琦草書百家姓》字體大小勻稱,字與字之間無牽扯關聯,少了戀子顧母、參差險夷、幹裂秋風之氣,凸顯了妍美流暢、圓融遒逸的一麵。初看未免略顯柔弱,實則“妙於肥”,具有多力豐筋、剛極乃柔之美,更接近“紙上的音樂和舞蹈”。讀者自可從中盡情領略,無須贅言。
作為經典啟蒙讀物,《百家姓》由姓氏綴成篇,本身無言外之意。李棟琦警惕於此,於展示其書法追求的同時,分別旁附“姓氏起源”及“曆代名人”簡介,加大了信息量,有異於多數同類出版物,亦當為值得留心處。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