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成為我的獵物了。”更用他獨特的聲音沉穩地宣布,如同第一眼見到他就被他的眼神俘虜一樣,漬再一次臣服在他的聲音之下。
“沒有誰會因為獵物死掉了而悲傷,你知道嗎?”更俯視著漬,在他原本就高貴的聲音中更添了居高臨下的威嚴。漬隻能夠順從地回答:“知道。”
“然後呢?”更問。
然後?漬茫然。更對於她的自覺性本來就沒抱幾分期望,垂了垂眼,站起來,繞過躺在地上的漬,往他自己的房間走。
“你……”不繼續了嗎?
“哼。”更回身嗎,冷笑,“我的食物都是送到嘴邊的。”在躺在地上的漬眼中,更完全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食物都是送到嘴邊的……什麼意思?這她當然知道,因為飯都是她準備好了端上桌的嘛。還是說……他要她主動?!
這個自大的家夥!傲慢,沒錯。更他就是傲慢!
可惡!
發覺到隻有自己一個人在窮緊張的漬氣鼓鼓地爬起來,狠狠地跺著腳回去自己的房間,出門之前還不忘對著更的房門鄙視地留言:“鬼才會主動送到你嘴邊!”
“是嗎?”更的房門突然被打開,更倚著門框抱臂站著。被嚇了一跳的漬反射性地逃了出去。
一躲回自己的房間漬就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蒙了起來。
更的舉動出乎漬的意料。這麼長時間以來,漬從來沒有見到更沾染過什麼女人,甚至沒見過更有任何輕浮的舉動,比起好色的椎翎,更完全不像是一隻妖狐。可是今晚被更放倒在地的時候,那樣的心悸……
漬抬手撫著自己的胸口。
更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他說,沒有誰會因為獵物死掉了而悲傷,是在說即使她死了他也不會悲傷?雖然這種認識讓她感到稍微有些不舒服,可是,更為什麼會這麼說?
漬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瞪大了眼。
難道說……他聽到了?!
從跟狼妖那一戰之後,更就開始習練妖術。
以前的時候,漬從來沒有見過更修煉,整天就見他失神地站著,虛度光陰,時常有來侵犯的妖怪,更就出去幹掉他們,這就是他唯一的消遣。更在戰鬥中從來沒有受過傷,但是與狼妖的那一戰,更元氣大傷。傷好之後的更每天都會失蹤,漬雖然沒有問過,卻一直很擔心。
椎翎笑眯眯地說是去偷情了。正巧被剛回來的更聽到,於是更給了他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拳,椎翎的頭上就起了一個極毀他形象,讓他好幾天不能出去風流的大包。
更說他去修行了。
更幾乎從未間斷過修行,可是今天他卻沒有出去。
漬做完了一切可以做的活兒,閑來無事坐在前廊的地麵上,倚著柱子望著遠處。以前都是更站在這個地方,自從他開始修行之後,這個地方就成了漬的。漬發覺,更的領地其實是個很美的地方。
“漬。”更突然出聲,被嚇了一跳的漬想起來,今天的更沒有去修行。昨晚發生的事很自覺地浮現在腦海中。
昨天的自己一定臉紅了罷。可惡!真是太丟人了!最可惡的是更,為什麼不去修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不會有收獲的,更懂不懂這個道理啊?真是的。
“漬。”不見漬應聲的更又叫了一聲。
“在。”漬不回頭,因為不願叫他瞧見自己臉紅的樣子。
可是漬豈止是臉紅,就連耳朵都已經發紅了。坐在幾前席上的更唇邊劃出一道笑意,那雙狐眼裏泛起盈盈水意,勾魂攝魄。若是叫漬瞧見,定會臉紅得更加厲害。
漬應了那一聲之後居然就再無聲音,漬不願回頭,又想知道更到底有何事,心裏矛盾著,也就生出了不安來。隻是後來更再沒有叫過她,漬知道他就坐在那裏,想著更也許在看著自己,心裏隻想著能夠逃掉就好了。
“可是,逃了的話豈不是太難看了?更他什麼都沒有做,自己就心虛地逃跑了,真是太丟人了。”這樣想著,竟是連逃跑都不能。
“罷了,誰說他正在看著我啊,以前他不是也能夠看著遠處耗上半天嗎?現在說不定……說不定?不對,肯定,正在看著遠處呢。”
一這樣想,漬就放開了,不再不安,悠悠地看著天空裏的浮雲悠悠然。
更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麼,隻是看到她從不安中一下子鎮定了下來,於是開口再次喚她的名字:“漬。”
漬一愣。打定主意不應聲。
“漬。”更再喚。
漬還是不應。
“漬?”
漬還是置若罔聞。
“漬,你死了嗎?”
更的這一問叫漬咬牙,她隻在心中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鎮定下來,更還在問:“死了嗎?”漬用更問這句話時的那種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是晴天呢”一樣的口氣回答他道:“嗯。”
“那麼,麻煩說話的這位把屍體拖出去埋了。”
埋了?混賬家夥。漬在心中罵,口氣卻是淡淡的:“好。”漬知道倘若自己也氣得跳腳,那就跟椎翎那個笨蛋一樣了,所以絕對,不能生氣。
話說此時,正在溫柔鄉裏快樂著的某妖狐突然打了個噴嚏。
“誰想我了?”某妖狐揉著鼻子自言自語,旁邊自有女子帶著幾分薄薄醋意地嗔責他花心,處處留情。
這頭漬雖然說了“好”,卻並沒有動彈一下,更歎息:“世風日下。這年頭像椎翎一樣言出不行的家夥是越來越多了。”
忙著討女人歡心的某妖狐突然又打了個噴嚏,一愣,轉而笑得驕傲到欠扁:“不愧是玉樹臨風風華絕的椎翎大人,想著本大人的人還真多啊。”
漬沒有出聲,更卻眉頭微蹙,“是……人類。”
“嗯?”聽到更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漬轉回頭去。更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低頭問:“有人類進來了,你要去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