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顏 尾聲(1 / 1)

半月後,雲楚已能正常騎射。他與我商定,再過幾日,便起程前往醉城“巡遊”。

此刻,雲楚正在睦和宮的花園教樂兒舞劍,一招一式剛韌而犀利,樂兒也學得有板有眼。

我靜坐在窗前平靜看著眼前的一切,金菊燦開,暗香流動,天地萬物祥和起來。

我死而複生,雲楚傷而複原,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凝望著東方,再過不久又是古痕的忌日了。

人的感情總是最無規律可循的東西,動心就在刹那間,而那是用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解釋的感覺。我曾為古痕傾城的笑而動心,但逝去了的,終歸已經逝去了。那個一笑傾城的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歲月又讓我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可我一直不知道對他的動心是為了什麼?為他的用心,還是執著?千帆過盡,其實記得的隻有雲楚滴落在我身上的那滴淚了。那麼堅毅的一個男人,從來流血不流淚。

卻在那時墜下了一滴淚,那淚讓我痛楚,揪心的痛,人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那時,他是真的傷心了的。退去帝王的偽裝,他也隻是個普通的男人,縱使再霸道強勢,仍是會傷心的。

古痕與雲楚,一個是鷹之王,一個是獸之王,鷹向往高空翱翔,孤傲一世,獸習慣血腥殺戮,霸道一生。輕笑,兩個極端的男人為何偏偏讓我遇上了?遇上了,愛上了。

“準備好了嗎?”不知何時雲楚已來到了我身後。我從容轉身,淡笑,“好了。”

雲楚專注地看著我,眸色漸深,“霓裳,朕誇過你美嗎?”

“現在誇了。”

雲楚表情一邪,從背後將我摟入懷中,將我圈入他男性氣息的領域內,“看來朕以後要每日誇你一次。”我展顏柔笑不答。

“霓裳。”

“嗯。”

“到了鬼山,能允朕一同去見他嗎?朕想謝謝他。”

“好。”

大覺國醉城,能醉人一生的城,離開四年後重回這裏,街容巷貌依舊,變得隻是人和人的心。

眷在雲楚懷中,任他摟我輕踏飛旋,重登鬼山絕頂,濃密的古樹林中隻立著一座孤墳,墳上綠草開始發黃,不知名的花卻開得正燦,宛如古痕淡定祥和的笑。微風拂麵,過耳時,恍如古痕輕聲的祝福,“裳兒,要幸福。”

我綻放如菊的笑,“古痕,你放心,我會幸福起來。”雲楚執起我的手,在古痕墳前鄭重起誓,“乞君為證: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陣風吹過,吹綠了草,吹開了花,姹紫嫣紅,百芳競豔,一身白衣勝雪的古痕負手站立花叢中,平靜而溫和地對我笑,笑傲乾坤,一笑傾城。

——《大覺國史劄記》

大覺國睦和五年九月,初帝偕穆後登醉城鬼山絕頂,將鬼山更名“痕山”。

大覺國睦和五年十月,初帝遣返掖庭悅熙及未臨幸嬪妃八十六人,獨寵穆後。

大覺國睦和七年七月,穆後誕下初帝第三子,初帝大喜,賜名“翔痕”,封逍遙王。

大覺國睦和十六年十二月,初帝禪讓,太子承鼎登基,稱元帝,改元“仁德”。尊初帝為聖武太上皇,穆後為仁智太後,史稱“大覺國第一賢後”。

同年,大覺國“睦和之治”結束。

大覺國仁德元年一月,聖武太上皇偕仁智太後避居痕山。

大覺國仁德四年,元帝大婚,迎博、淵兩郡國共尊之天女文氏為後,史稱孝賢皇後。元帝在位六十四年,廢後宮,一生專寵文後。

同年,大覺國史上最著名之“仁德盛世”開始,持續六十年,興盛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