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色的希望(1 / 2)

愛琴海的波濤是蔚藍色的,有人說那是雅典國王埃勾斯的眼淚幻化而成。

海的那邊飛揚而起的仍是黑色的風帆,站在礁石上的國王老淚縱橫。

神的惡作劇輕易地撕裂人的靈魂,深灰色的海崖上,血淚孕育出慘白的花朵。

父子兩人命中注定無法見到彼此的最後一麵。

從此,愛琴海的水波變得淚水般苦澀,日夜拍打著黑色的絕壁。

站在聖域的頂端——星樓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遠方的愛琴海,可是史昂不是浪漫主義者也不是傷感主義者,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站在海邊去回想那些美麗的神話。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遠山上的柑橘林和橄欖林綠了無數次,凋零了無數次,沉甸甸的果實也無數次地壓彎了枝頭,農夫們喜悅地笑著,將一年的辛勞所得小心翼翼地裝入果籃,期望能賣個好價錢。

史昂不想去數到底過了多少個春秋。

他的任務隻是等到下一次的聖戰,然後將那個秘密永遠地帶進黃泉。

地中海夏季特有的、炎熱幹燥的風吹過整個聖域,他淡青色的長發隨風狂舞。

青銅麵具遮去了白皙的臉,長長的黑色法衣裹住昔日年輕修長的身軀,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隨著太陽看不見的腳步一點一點地移動。

他開始覺得有些疲乏,但這不是身體上的。

距離上一次的聖戰,已經過去了220年。

這是童虎看著廬山上的草木綠了220次後,得出的一個正確的結論。

瀑布的水煙將他重重圍住,霧氣在他的發稍凝成細小的水珠。

他不知道身在聖域的史昂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也許史昂過得比他更好吧……畢竟他的好友,坐在聖域僅次於女神的最高位置上。

而他也依然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史昂會那麼做,冰涼的水煙隨風飄蕩,瀑布在他身後轟鳴。

童虎突然回想起當年。那個時候,他和史昂都十分年輕時,史昂曾經邀請他去中國的西藏。

想起來也真是汗顏,身為中國人的自己,竟然連西藏也沒去過。

記憶裏,史昂的臉已經有些模糊,但依舊是那張白皙而端麗的臉,妃色的眼瞳亮麗無比,唇邊的微笑高傲而動人。

青藏高原那特有的琉璃色天空剔透得宛如藍水晶一般,平均海拔超過四千米的高地使得天空仿佛伸手可及。

遠處的珠穆朗瑪峰嚴妝素裹,聖潔得讓人不敢褻du。

耀眼的雪光讓他隻能眯起雙眼,去看那已經凍結了千百萬年的世界之巔。

回憶與現實開始重疊起來,一張張熟悉的麵容在眼前飄然而逝,他依稀記得,誰也有這樣一雙琉璃色的雙眼……

可回憶的碎片在歲月的長河裏,一旋一旋地沉下去,從他的指尖倏地滑開,留給他一個冰涼的吻。

如指間砂般地流逝。

童虎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大地的震顫將史昂桌上堆放整齊的公文震得微微歪斜,他扶住桌沿站了起來,但這種程度的地震對希臘來說也是常見的,畢竟這個國家處在板塊的交界處。

但海邊傳來的波動讓史昂不得不去看個究竟,畢竟,下一次的聖戰臨近了。

夜幕下的愛琴海翻卷著,墨藍色的波濤狂暴地撞擊著岸邊的岩石,將大塊墨藍的寶石毫不吝惜地摔成碎瓊亂玉,然後化成泡沫滑下去,消失不見。

一輪金黃的圓月低低懸在海平線上,月光失去了溫柔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血腥貼著海麵飛射而來,海麵上一片絕望的死寂。

在史昂的眼中,墨藍的波濤竟有一瞬變成慘紅。

但那始終也隻是錯覺罷了。

這次的海底地震引起了海嘯,慘白的月色映著海麵上漂浮的各種殘骸,甚至還有大半隻芭比娃娃的玩具在海上載沉載浮……應該是有海難發生,可是史昂看不見一艘救生艇。

沿著海岸線慢慢走著,冰冷的海水漫過他的腳背,打濕了法衣的下擺,可史昂不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