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西瓜!
電視機上的主角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西瓜。這讓劉備回想起了三弟張飛。那滿臉的絡腮胡須,那血盆大口。那啃起西瓜時,稀裏嘩啦的聲音,那紅色的汁液沿著胡須滴落在前襟上的景象,仿佛就在昨天。
砰!
砰的一聲巨響,西瓜不見了。換成的是西瓜破碎時的慢鏡頭。瓜皮破碎了,瓜瓤也破碎了。整個的屏幕都被染得血紅。滿屏幕都是西瓜的碎片。
這一切打碎了劉備的回憶。
“什麼?”
“怎麼會這樣?”
“不可能!”
又是一片的混亂。
北野少佐看著混亂的場麵,隻是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暫停鍵,隻是再一次的站到了講台之上。
“叫嚷吧!也許下一刻,這裏的人就會少一個叫嚷者。”北野少佐淡淡的想著,掃視著下麵的人,仿佛看著一群死人或是屍體。
“就是你吧!你這倒黴蛋!或者說你該是幸運的!因為你將在酒精引發的宿醉中,極有可能毫無恐懼的死去。”想到這裏,北野少佐按了一組編碼――37。
那個揪住劉備衣領的酒鬼,那裸露出的脖頸上,不但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同時也閃爍著耀眼的紅光。
酒鬼驚恐的揪著自己脖子上的金屬項圈,他肥大的雙手,正好蓋住了37這個編號。
盡管的拚命的揪著項圈,但是項圈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刺耳的尖叫依舊刺耳,閃爍的紅光,依舊刺穿他雙手的縫隙,閃爍著。
“電視裏演的都是假的!”酒鬼在安慰著自己。隻是他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的鬼話。他感到死亡在不斷地向他接近,再接近!
他開始恐懼了,七分的醉意,此時剩下了三分。他開始尖叫:“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人群沒有人敢於接近他,原來密集的人群,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圓圈。一個以酒鬼為中心的圓圈。
“難道電視上演的都是真的?”有人這麼想。
這麼想的絕對不止一個人。監獄長默默的看著這些戰栗的人們。
“戰栗吧!就是這樣的戰栗吧!即便是張飛在這裏也會戰栗吧?對於未知的恐懼,對於不可抵抗,也無法掙紮的死亡,遠比一個強勁的敵人或是野獸,更加讓人恐懼吧?據說人類對於蜘蛛的恐懼,是麵對死亡時恐懼的兩倍。那麼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蜘蛛真的還恐懼嗎?”監獄長隻是簡單的在內心中對比了一下,就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些人表演。以及酒鬼垂死前的掙紮。
不管酒鬼的叫喊有多麼的淒慘,多麼的充滿了感情,多麼的富有感染力和創造力。人們隻是不斷的後退著。圓圈不斷的擴大著。直到最後排的人們,與持槍的士兵摩肩接踵,然後又被槍托砸到人群之中。
刺耳的尖叫聲不斷地加快著。劉備可以想象西瓜的爆裂,那是火yao的力量。但是一個小小的項圈,能有多少火yao,真的將一個人殺死嗎?腦袋裏多出來的知識,告訴自己――能!
所以劉備開始矛盾了起來。拯救這個人,還是看著他去死?拯救?又靠什麼去拯救。難道隻能和他們一樣,冷漠的躲著?躲得遠遠的?就像一隻‘鴕鳥’?
鴕鳥對於劉備來說,是一個新鮮的詞彙,但是沒有什麼詞彙會比鴕鳥更好的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態了。
逃避。沒想到,重生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逃避。是真的無能為力,亦或是隻為了能讓自己下去?難道自己真的隻是偽善?
聲音更加的急促了。
酒鬼開始左突右攻,他似乎想找一個能拯救他的人,又似乎隻是想在死亡之前,拉一個墊背者。他再一次的撲向了劉備。
生或著死是一個問題。死亡也不可怕。最少對於死過一次的劉備來講不算可怕。但可怕的是――死亡之後的後果。失去複活二弟關羽的機會,失去複活三弟張飛的機會。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對於別人來講,這就是一句屁話!但對於自己來講,這是自己人生的全部意義。
三弟張飛,戒酒多少年了?時間久到了自己都快要忘記。為什麼明知二弟死後,無論是魏國還是吳國都是蠢蠢欲動,他還要喝酒,還要鞭撻士卒?他在求死!
為什麼自己會犯那些傻子都不會犯的軍事錯誤,被陸遜火燒連營?同樣,自己也在求死啊!
“你真的能複活二弟與三弟嗎?”劉備質問著監獄長。
盡管劉備看不見監獄長,但他知道,監獄長就在自己的身邊,就注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就是一個監獄長的玩偶。
劉備突然能看見監獄長。他就在劉備的對麵,他笑而不語,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監獄長如同幻覺般的出現,又如幻覺般的消失不見。
也許一秒之後,37號項圈就要爆炸,也許是三秒之後。劉備不知道,酒鬼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北野少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