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罪惡的花朵早已在某處綻放,隻是你永遠沉浸在當前的夢而已”——來自陽雪父親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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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前的一個黑雨交加的夜晚,一個男人有些疲憊的雙腿邁著步伐走在一條泥濘的土路上,男人長相十分普通,目光中卻掩飾不住歡喜,穿著很破很破的大褂和草鞋。他撫了撫眼鏡片,時不時的拍了拍手裏的粗布包,這是他的老母親做給他的。

“一定要收留我啊,老天爺要保佑我啊,俺鐵生給您磕頭了!“男人眯著眼睛看了看前麵的峽穀口,隱隱可以看到高大的建築蹦進了他的眼底。

他的心髒跳得很快,有些滑嫩的手緊緊握著粗布包,他不知道如果那家外國人拒絕他該怎麼辦,他也不願意去想,與其回到那個被人侮辱欺壓的學校,還不如去死。

這一年是1966年六月時分,他所在的天津45中校園突然貼滿了批判“三家村”、“四家店”的鮮紅的字體,整個校園通紅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一群牛鬼蛇神怒氣衝衝的在校園裏掃蕩,口中的唾沫夾雜著空氣中一股熏人的塵土味飄散在校園裏,鐵生望著平時可愛活潑的孩子們口中高喊著打倒”臭老九”、“打倒一切階級敵人”,他一時間驚訝羞憤的說不出話了。

他永遠也不曾想到自己心理會受到如此大的重擊,那段時間許多老師精神幾近崩潰,鐵生也被叫到一個“審判間”的房間裏,被他曾經的幾個學生,也就是“批鬥員”殘酷毆打,忍無可忍之際掄起一個凳子狠狠的砸向一個批鬥會成員,那個人咬著牙,捂著生疼烏青的胳膊狠狠的說道:“可惡的老****還敢反抗,你們還不給我往死裏打!”鐵生頭暈目眩的看著這群正瘋狂虐待他的人,恍惚間看到了一個平時很尊重他的學生,正拿著一根拳頭粗的木棍,比其他人更加賣力,更加忘我的“批鬥”他,直到他昏迷之前,他還在想這個學生是被誤導了,不能怪他。

也多虧了鐵生的叔叔,動用了一切關係把他從煉獄裏揪了出來。

鐵生的叔叔語重心長的說道:“生啊,別去當教師了,勞動最光榮,你就去勞改吧。”鐵生一句話沒說的就答應了,但是在他叔叔走後,他在母親的懷裏整整哭了一晚。

老母親堅持不在兒子麵前哭,卻一個人在灶前偷偷抹眼淚,

灶口的火光映照著她褶皺的皮膚,輕泣聲被一陣陣的風箱“嗚嗚”聲掩蓋,她貧瘠的腦海裏總是浮現出自己一個寡婦帶著一家老少受苦受難的日子。

鐵生在隔壁大聲喊道:“娘,飯還沒好嗎,要不要我來幫你。”

老母親卻更加用力的拉著風箱,大聲回應道:“不用了,你先好好困一覺吧,昨天你一宿沒睡,正好把炕給你捂熱了。

過了幾星期以後,也不知道是誰給鐵生的叔叔出了個主意,說讓鐵生去給一家人當男傭人,他叔叔聽了以後轉念一想,也對啊,在這裏累死累活的去耕地還不如去個輕鬆點的去處。

於是鐵生的叔叔又找到鐵生家裏,歡悅的對鐵生說道:“鐵生啊,我最近知道有個地方在招傭人,給的錢也還不少,你的模樣也不醜,去了可以給家裏掙補貼啊。

可是,這回鐵生卻是怎麼也不答應,坐在炕上頭像個撥浪鼓似的直搖頭。他有些不是滋味道:“我倒是寧願去耕地,也不願意去做地主家的奴隸,受他們壓榨、剝削,他們就是一群群吸人血的惡鬼!”

他叔叔“噗嗤”一聲樂了,開心的說道:“要是他們真是地主早就被打倒了,咱們這叫掙外國人的錢,掙得錢打造我們的共產主義社會,不過,他們不是吸x鬼,他們是洋鬼子。”

鐵生聽到叔叔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外國人怎麼怎麼有錢,住在豪華的大房子裏,種著花花草草,聽得也是心動了,最重要的是在他聽到去那裏工作給的錢財時,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鐵生就這樣激動的走進了峽穀,但他看到陰暗古怪的尖頂房子卻有些害怕,他走進大門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一個長相姣好的女仆,微笑著對著他點了點頭。,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領著後麵一群麵色蒼白的仆人,緩緩有禮的說道:“歡迎來到傑西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