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訴我,你為何非要回幽族嗎?”
“我……”祭無道頓了一下,摸出藏在身上的一把匕首,殷無形一愣,跟祭無道那麼長時間居然沒發現她身上藏著這麼一把匕首。
祭無道頓了一下,伸手從匕首刀柄頂端抽出一張紙。
紙不大,上麵就寫著三個字:神像座。
殷無形不懂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常年居住在祠堂中和阿婆相依為命的祭無道卻很清楚。
阿婆一向做事很小心,臨死前在她耳邊說讓她去找一個叫南陽舒敏的人肯定有她的用意,又把這把匕首偷偷塞到她手裏之後卻緊緊握住她的手。
阿婆是為她死的,她又怎能不按照她的遺願去做呢。
殷無形雖然看不懂,卻猜出了三分意思。祭無道之前被幽禁在祠堂內,他沒進去過,但是躲在樹林中一直暗中保護祭無道的他曾經看到過祠堂內大堂上正對著大門有幾座看不出是長什麼樣的神像。
“你想去就去,我會陪你。”這時候,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會陪她去。
再一次回到幽族山穀的口處,祭無道卻在入口處繞了個圈,掉了個頭,往右側走去。殷無形不解,卻沒有出聲。
他記得當初他就是在這附近第一次遇上寒香,那次他中毒昏迷之人,就是祭無道將他帶進幽族領地之外。
不管她是用什麼辦法讓他們避過幽族族人的眼睛進入領地之內,如果再一次能避開麻煩,進幽族,那是最好不過之事。
跟在一路徑直往前走的祭無道,殷無形緊跟在她後麵,兩人一路走,在殷無形眼中,似乎連轉彎都未曾有。
約在一個時辰之後,祭無道忽然轉了頭,重新往回走。
殷無形抬了抬眉,不做聲依舊跟著祭無道走。
半個時辰過後,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條小徑,小徑不寬,大約一人經常行走踩出來的。殷無形跟著祭無道再往前行,越走越覺得這條路很眼熟,在看到前方的樹林之後才想起,原來當初自己也是按照這條小徑走到祠堂這邊的。
兩人穿過樹林便見到了已經燒成廢墟的祠堂,祭無道停步在祠堂前,立在原地看了好一會,腦中回想起八年裏在這生活的點點滴滴,如夢境一般,卻真實地發生過。
祭無道彎下身在祠堂前跪下。
咚——咚——咚——
三聲叩首,殷無形垂頭看著祭無道,他不知道那大祭司的在天之靈能否看到這一幕,但這三聲叩首聲,已經刻在他的心上。
祭無道起身,抬腳跨入廢墟之中,祠堂被毀,那神像除了被燒黑了些均安然地端坐在原位,甚至連一絲破裂的裂痕都不見。
祭無道棲身上前,伸手探上神像座。摸索了半天卻發現就如最初見到它們給自己的感覺一樣,冰冷沉重,除了這些,便什麼都沒有了。
祭無道有些茫然,心底相信阿婆不會無緣無故留給自己這三個字,但找不到任何東西卻又表明不了阿婆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殷無形四下看了半天,忽然開口道:“這有什麼你不熟悉的地方嗎?”
祭無道一頓,這祠堂裏沒有她不熟悉的東西,看了八年,甚至用了八年,陪了她八年,又怎麼會不熟悉呢?
若真要說不熟悉,隻有阿婆平時不允許自己碰的東西,比如神像前擺祭祀用品的那幾張凳子,明明不是什麼好凳子,擺在原地那麼多年,阿婆卻從來不準自己搬去用。
祭無道回轉身,神像前,那幾張木凳子已經被燒得隻剩下幾節凳子腿,凳麵已經不知去向……
看著那突兀地立在神像前的凳子腿,祭無道似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快步走向那豎在神像前幾根凳腿,用手拂去凳子腿中間的雜塵,一道痕跡出現在眼前。
祭無道摸出身上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插入那痕跡之中,用力一扭,隻聽幾聲轉動聲傳來,原本一動不動的神像座竟然開始轉動,一條黑色的地洞出現在眼前。
殷無形一驚,未曾想到過這種地方會有如此神秘的地道出現。
祭無道想起那晚阿婆在她麵前說的那些反常的話,現在忽然有些明白了,那分明就是阿婆在告訴她,是天意要讓她活著離開幽族。
酸澀,說不出的酸澀之感溢滿祭無道的心間,這是阿婆為她安排的求生之道。
殷無形從未想過會如此順利離開這群山環繞之地,當初為了找尋到處在群山環繞的黑龍鎮,整整耗費了他半年的時間,原本以為這次出去就算不用半年,至少也得耗上兩三個月。
看著這深不見底似的地洞,從第一次看到祭無道被口中的阿婆所辱罵之時的厭惡,到現在不得不佩服,殷無形承認,此時此刻,他真心地感謝為祭無道留出這樣一條生路的幽族大祭司。
呆呆看著那漆黑的地洞,祭無道有些無措,走進去,意味著的是另外一番自己所無法預想的景象等待著自己。
殷無形上前,靠近祭無道,道:“放心,日後有我在。”
祭無道回頭,對上殷無形那雙沉著的雙目,點了點頭。現在,除了眼前這個人,她想不出自己還能依靠誰,還有誰能讓她像現在這般安心了。
伸手攙扶住祭無道,殷無形道:“走吧。”
祭無道應了一聲,隨後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地洞中。
兩人一消失在地洞之內,兩條人影從樹林之間走了出來,正是一路尾隨在殷無形身後的幽天君和幽天華。
看著兩人消失,幽天君忽然一聲冷笑,道:“真真是讓幽天君大吃一驚啊,這幽族禁地居然會有這麼一條密道。”
幽天華俯首道:“屬下立刻將這條密道封鎖。”語畢,抬手準備動手。
幽天君抬手,攔住幽天華,道:“你急著讓祭無道逃命我明白,但沒必要這麼急吧,人都下了地道,就算要追,也要用著地道不是?”
幽天華收回手,垂頭道:“是。”
幽天君凝視著已成廢墟的祠堂,道:“琴姬啊琴姬,本天君開始好奇,你到底留下了多少讓本天君吃驚的東西?”
幽天華思索了一會,才開口道:“我們這就追上去嗎?”
幽天君踏前一步,道:“當然。”說完,人已經到了地洞邊緣,縱身跳入。幽天華本欲說些什麼,見人已跳入洞中,輕歎了口氣,揚手在周圍殘牆上留下幾字才跟上,隨後消失在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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