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塞外,蘇溪亭左顧右盼,喃喃自語:“怎麼不見了?”回頭欲縱馬再尋,後背一陣發寒,本能地向前一撲,滾鞍落馬,反手拔劍,未及起身,對手劍到,忙舉劍格擊,頃刻之間數招已過,待他看清眼前之人,大喜過望,忙使個封字訣,後退一步,道:“你你在這裏,叫我好找。”
俞菲蘭喝道:“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敢跟蹤我?”
蘇溪亭揉了揉額頭,道:“我本來就要走這條路,誰稀罕跟著你?”
俞菲蘭冷笑道:“走路還要鬼鬼祟祟、遮遮掩掩?”
蘇溪亭瞧著她,歎道:“姑娘笑起來真好看,比盈盈還好看”
“什麼?”俞菲蘭萬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句話,一怔回神,心中微動,忽覺這豐神俊朗的公子哥眼眸炯炯,竟不敢再看他,陡然大怒,一劍刺入楊樹,嘶聲道:“滾!你滾!”
蘇溪亭道:“你要我走,也不值什麼,總叫我先伴你出這沙漠,我才好放心走。”?
俞菲蘭大聲道:“你是誰?誰要你的放心?你給我滾!我一個人走了多年沙漠,誰要你來礙事?”
蘇溪亭走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俞菲蘭身子一震,抽身避了開去。
蘇溪亭不以為忤,柔聲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要你一個人了”
俞菲蘭氣結,忽哨一聲,喚回馬兒,上馬掠過白楊,收劍歸鞘,打馬而去。蘇溪亭歎息一聲,不由自主縱馬跟上。?
天玄地黃,沙漠橫亙無垠,兩匹俊馬瘋了般向沙漠腹地奔去,衣袂翻飛,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般豪邁的境地,卻有一個很不豪邁的聲音在哇哇怪叫:“姑娘,念我一路照料你的份上,多少也等我一等,我我啊呀!我不太會騎馬”
俞菲蘭更是打馬如狂,尖聲道:“我向來一個人慣了,誰要你照料了?就知道你這一路沒安好心,不會騎馬還還鬼鬼祟祟地跟來,我才不要你這樣子的人。”
蘇溪亭暗暗叫苦,終是怕被甩脫,也催馬如狂,大聲道:“姑娘根本沒給我機會,怎麼就斷言我是什麼樣的人?對我未免太不公平。哎呀!你慢一些啊”
茫茫大漠,馬蹄紛飛,俞菲蘭知道在這裏一望無垠,更難甩掉他,心中酸楚,隱然又有一絲歡喜,不知不覺減了馬速。
哪知蘇溪亭馬術當真不精,坐騎又跑出了野性,竟勒止不住,嗖的一聲躍過俞菲蘭,狂奔而去。蘇溪亭總算知道怕了,更是哇哇怪叫。
俞菲蘭也已花容失色,邊追邊吼道:“笨蛋!用功夫,千斤墜!”
蘇溪亭依言而用,健馬一聲長嘶,沒幾步再也跑不動了。蘇溪亭滿臉冷汗,抱著馬脖子歪倒在地。
俞菲蘭追上來,冷冷的道:“原來當真不會騎馬,那你瞎逞什麼強?”
蘇溪亭一躍而起,大笑道:“你關心我!你關心我!哈哈!你到底是關心我的!”
“嗤”的一聲,兩粒石子分毫不差的從蘇溪亭兩耳邊擦過,俞菲蘭不再理他,縱馬緩行。蘇溪亭兩耳火辣辣的,摸了兩手血,瞠目結舌,喃喃道:“,我居然不會閃開”
他這麼個文質彬彬的公子哥,忽然冒出一句髒話,實在比見鬼還要叫人吃驚。俞菲蘭扭頭吃驚地看著他,正像大白天見了一隻鬼。
隻見這隻鬼已與自己並馬齊驅,仍是瞪著手上的血,喃喃道:“這兩隻耳朵,從此可要好好護著了,姑娘既然動過,連老爹也動不得了。”
俞菲蘭一怒便要再打,硬生生忍住了,唯恐他又歪七纏八鬧個不休。?蘇溪亭自語夠了,卻又找上身旁人,道:“你說我鬼鬼祟祟,哼!我看姑娘你呀,才是遮遮掩掩,心裏裝著好大一個鬼。”
俞菲蘭麵色微變,眸色更是深沉。蘇溪亭酸溜溜的道:“你與他飛鴿傳書”一語未了,眼前白光一閃,坐騎長嘶痛叫一聲,雙腿被截,向前栽下。
蘇溪亭嚇了一跳,手在坐騎上一按,翻身躍下地麵,未及立定,俞菲蘭森然道:“不許動,否則我立即叫你身首異處!”
蘇溪亭看看馬,又看看頸子上的劍,沿著劍鋒瞧向俞菲蘭,滿心苦楚終於暴發,目中似已有淚,咬牙道:“好!好!你既已有意中人,你既無心於我,我我又何苦”他咬牙吞聲,忍住了淚。?
俞菲蘭疑惑道:“我有意中人?”
蘇溪亭大聲道:“我便有萬千罪惡,見到你們的飛鴿傳書,也斷不該死。”?
俞菲蘭道:“誰叫你看了我的傳書?”揮劍便斬。
蘇溪亭怎願無故喪命於此?而且死的這般不明不白?然命懸人手,已是身不由主。眼見俞菲蘭這一劍斬了下來,已無可挽回,陡覺她劍尖頓了一頓,蘇溪亭想也不想,側身滑了開去,頸子已被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