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誤落故人溫柔鄉(1 / 2)

長風入關,荒草地,阡陌路,斜陽映寒風,已是春末,天氣陡然轉冷,惹得路人抱怨連連。

楊長老摸了摸貼身藏的書,喃喃道:“天演教在你父子手裏發展壯大,若要亡在你手裏,叫我們如何去麵對沙家百代烈祖”

程長老道:“教主雄才大略,唯有此事看不開,如此不惜名聲引她南下,都這把年紀了,哪裏會再有結果!”

楊長老苦笑道:“為了她,教主從來都沒愛惜過名聲。”程長老唯有歎息。

身後眾人攏著衣襟,都莫名其妙卻都沒有言語。這次行動教主隻吩咐聽從二位長老的,沒說是為什麼事。

半晌程長老又道:“教主一再催促我們快點回去,咱們這樣磨蹭耽誤了太多時間了。”

楊長老白發飄飛,神態蕭然,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拚了這條老命喚醒教主。”

程長老道:“教主決定的事,別的或可更改,此事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楊長老道:“是啊!這麼久也沒想出個好主意,還是快走吧,若有個閃失,你我陪上這條老命是小,隻怕教主又會做出驚世駭俗的決定。”

於是,一行人加快了腳程。

一道殘陽,斜鋪水麵,波紋紅紅瑟瑟,看來暖融融的,卻暖不了末路的春寒,更暖不了孤絕的人心,何況還是個素來冷情的人。

楊長老等人快步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湖,也看到了湖邊的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腰背挺直,隻一眼就能覺出是個倔強硬脾氣的人,然而他整個人卻是狼狽至極,一身衣服仿佛在沙海裏滾了好幾天,每一個褶皺裏都在掉沙粒,身旁的大黑馬雖是千裏良駒,卻嘴角吐沫,疲憊不堪,正安靜的享受主人梳洗。

楊長老等不由得止步,眼瞧著此人為馬梳洗,舉手投足渾然天成,似乎全身都是空門,卻根本無從下手進攻,不由得凝神戒備,無形的殺氣流散開來。

黑衣人背身而立,一雙手修長幹淨有力,在滿身髒亂中顯得有些突兀,指腹間微有薄繭,那是長期握劍的結果。

楊長老眼瞳一縮,道:“你是誰?”

天演教與翡月教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正麵交鋒,隻聽說陳世英韜光養晦,手下人才濟濟,眼前這人陌生的很,散出的殺氣卻是頂尖高手才有,當此特殊時期,除了翡月教他想不出會有誰敢在天演教的地盤裏攔人。

黑衣人手一頓,猶如刺蝟般忽然將渾身的刺都炸了起來,他沒有刺,炸出來是比刺更淩厲的殺氣,周圍的長草登時靜止不動,轉瞬在這恐怖的殺氣中化為碎粉,落地不動,湖麵的波紋也被抹平,平靜下暗流洶湧。

兩長老巍然不動,身後幾人卻是臉色一白,搖晃了一下忙穩住身形。

遠處風略樹梢,嗚嗚作響,襯的此處寂靜的可怕。

黑衣人手一頓即動,身後的人也動了,卻是隨著他洗馬的動作而動,身軀或側或立,雙腳左挪右移,兩手運指如飛,沒一刻清閑,旁觀猶如提線木偶,身處其中的眾人卻是叫苦不迭。黑衣人的每一個動作既是洗馬,又是攻擊,不變身形弱點就在對方手下,對方不停自己便不能停,這般狼狽的被牽著鼻子走已是落了下風。

終於有個人承受不住這無形而有質的壓力吐血昏倒,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最後隻剩了楊程二長老,二人額頭均已見汗,卻都不敢抬手擦一下,程長老已漏不支之勢。黑衣人終於停了下來,兩人也靜止不動,隻有馬匹身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入水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兩個長老從來沒覺得水滴聲會這樣響亮恐怖。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地間,一滴汗水從楊長老眼皮上滴下,楊長老忍不住眨了眨眼,刹那間波平如鏡的湖麵傾起千丈浪,猶如活了般飛擊向二人。

楊長老抓住程長老倒飛出去,萬道水劍的中心,黑衣人比流星還快的攻向二人。

鋪天蓋地的壓力洶洶湧來,楊長老舉掌相抗,至此才看清他的長相,心中大駭,十幾年前的修羅戰場猶在眼前,他不是死了嗎?這念頭一生,他立即就知道自己完了,高手相爭,一念之差便可致命,眼前人孤傲清絕,哪裏是十八年前那個灑脫不羈的曠世英雄?

彎月如鉤,斜掛蒼穹,星子點點開始亮起,這是楊長老看到的景象,也是他在人間看到的最後夜景。

黑衣人一掌擊在楊長老胸前,沛然內力震碎了他的五髒六腑,隨以巾帕裹手摸出他身上的天書,看著封麵上“翡月天書”四字,眼中有痛苦湧出,不由得怒從心上起,將其他活著的人一並殺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