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新婚(二)(1 / 2)

西邊的屋子,顯然早作了布置,不但格局同東邊差不多,就連家什、陳設、被褥,外加窗戶上的那個紅彤彤的喜字,都同東邊屋子一樣。

孟楚清一進門,便直奔床鋪而去,要幫韓寧鋪床,但事實證明,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一定差距的,鋪床本來是件很簡單的活計,但因今日韓家大喜,床上多堆了許多被褥,孟楚清人小,要想從寬深的大床中把那麼多被子給抱出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了最後,所有的被褥都被她給拖散了,人也累得氣喘籲籲,好不狼狽。

她不知不覺就紅了臉,恨不得將整個腦袋都紮到被褥裏去,好不讓韓寧看見她的窘態。

韓寧在一旁,已是笑得跟甚麼似的,上前一把將她拉下來,還不忘打趣她:“小丫頭一個,不會鋪就不會鋪,害甚麼臊。”說著,幾下把散開的被褥都疊好,抱去了櫃子裏堆好。

他動作利索嫻熟,一看就是做慣了的,完完全全把孟楚清給比了下去。

孟楚清的雙頰,燒得厲害,卻天生學不來捂著臉跑開的招數,隻得幹脆厚著臉皮道:“我是不會,不如你教我?”

要學?家裏又不是沒有丫鬟。他之所以會這些,完全是因為長年出門在外,無人服侍,被逼出來的,她這又是何苦。難不成是擔心他修完渠,還會被派出去,所以事先作好跟著他一起出去吃苦的打算麼?

不過,韓半城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讓他留下來的話,所以他還真不敢開口講大話,說些甚麼我會讓你留在韓家大宅享福之類的話。想到這裏,韓寧黯然神傷,默默地將床上的被子展開鋪好。

孟楚清怔住了,她不就要求學下鋪床麼,怎麼就突然變了情緒?他不言不語地將被子鋪好,是在教她呢,還是在嫌她?

正胡亂琢磨,卻聽見韓寧聲音悶悶地對她道:“就算到了外麵,也自有我服侍你,不消你動手來鋪床。”

他服侍她?!她沒聽錯罷?孟楚清由於太過於驚訝,沒有留意到韓寧話中更多的含義,也沒有想起來去追問他“外麵”是甚麼意思。

韓寧鋪好被子,就打算送孟楚清回屋,但孟楚清卻沉浸在驚訝之中,完全沒有反應。他還以為是孟楚清不樂意跟著他去外麵受苦,心情愈發低落,聲音也愈發低沉,道:“這也是沒準的事,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懇請爹讓你留在家中好了。”

孟楚清聽到這裏,才覺出了不對勁來,他一口一個“外麵”,究竟是甚麼意思?她有心要問個詳細,但韓寧此時卻跟換了個人似的,完全不想講話的樣子,她到底同他不算熟,不願貿然開口,惹他討厭,於是隻得將疑惑壓下,回房去了。

戚媽媽和梅枝都在屋裏候著她,見她進來,梅枝捂著嘴吃吃地笑,戚媽媽卻是歎了口氣。孟楚清累了一天,此時已是困了,也就懶得去同戚媽媽分辯甚麼,徑直上床睡了。戚媽媽本來有心與她說幾句,但一想到明日她還要早起去拜見公婆,隻得將話忍下了。

梅枝見戚媽媽一副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的模樣,出來後便問她:“媽媽,五娘子同大少爺要好,難道不是好事麼,你發愁作甚麼?”

發愁作甚麼?還不是愁五娘子不肯讓你去做通房!這話戚媽媽怎好同梅枝這個當事人說,隻得搖了搖頭,歎著氣走開了。

梅枝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戚媽媽回來,隻得罷了,走去鋪開被褥,準備在外間值夜。她正準備脫掉外麵的襖子躺下,卻聽見孟楚清在屋裏喊,連忙把腰帶重新係上,走進去問道:“五娘子,可是要喝水?”

孟楚清先道:“以後你還是跟她們一樣,改口叫奶奶罷,免得被別人聽見了挑刺。”

梅枝應了。

孟楚清又問:“今兒大少爺那邊,是哪個值夜?”

梅枝聽了這話,渾身一個激靈,她光顧著阻撓海棠和石榴二人近身服侍韓寧,卻怎麼忘了西屋也要人值夜!而今她在東屋鋪了被褥,那西屋是誰值守?總不會是戚媽媽罷!她越想越急,顧不得多說,拔腿就朝外跑:“奶奶等著,我去瞧瞧。”

孟楚清本想叫住她,忽然又想到,她雖為新嫁婦,卻也是這小院兒裏的女主人,派丫鬟去過問一下,乃是分內之事,算不得甚麼。

梅枝很快就回來,表情十分奇怪,明明是一臉憤慨,卻又忍不住地笑。孟楚清奇道:“你這是怎麼了?”

梅枝先是忿忿然:“奶奶,幸虧你叫我過去看看,海棠和石榴在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