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問問你……”孟楚清正欲問他,卻忽然聽見外麵傳來個陌生的聲音,連忙住了嘴,她可不願讓人聽見她直問韓寧有沒有收用石榴之類的話題。
剛住聲,就聽見梅枝隔著門簾道:“奶奶,是太太屋裏的喜鵲姐姐來了,說太太請奶奶過去呢。”
請她過去?韓寧可是才去過,與此有關麼?孟楚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韓寧那邊望去,但韓寧神色自如,甚麼端倪也瞧不出來。
她隻得獨自出去,隨了喜鵲一起,朝福祿堂那邊去。
梅枝並不知韓寧剛才去福祿堂,發生了甚麼事,但卻本能的覺得,婆婆突然傳喚,肯定沒好事,她有心跟喜鵲套套近乎,問問聶氏叫孟楚清去的目的,但卻又礙著孟楚清在跟前,不好逾越,隻得忍著。
那喜鵲不過是聶氏跟前的二等丫鬟,卻極會察言觀色,見梅枝一臉急切的模樣,竟主動對孟楚清道:“奶奶不必擔心,我們太太最是個和善人。”
聶氏體貼又和藹,孟楚清早就感覺出來了,隻是凡事都有雙麵性,正因為聶氏對誰都是體貼又和藹,所以才會被蔡姨娘壓得死死的,也正因為這樣,孟楚清才更加憂心,因為她保護不了兒女呀。
所以她是半點舒心的笑容都露不出來,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喜鵲還道她是新媳婦,本能的害怕婆婆,便又提示她道:“太太才剛叫人開了倉庫挑衣料,又讓人去請裁縫來家呢。”
挑衣料,請裁縫,這是要量身裁衣?隻是量身裁衣而已?同韓寧剛才說的事沒有甚麼關係?孟楚清略感驚訝,朝喜鵲看去。喜鵲肯定地衝她點了點頭。孟楚清稍稍放下心來,梅枝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孟楚清是聶氏唯一的兒媳婦,在蔡姨娘虎視眈眈的後宅中,乃是她標準的“自己人”,因此喜鵲見她放下了心,自己也高興,笑吟吟地領著她們上了福祿堂的台階,連通傳都不用,就直接讓大丫鬟黃鸝帶孟楚清進了廳裏。
廳中果然有裁縫模樣的人在,手裏拿著軟尺,隻是坐在上首的聶氏,臉上的笑意並不怎麼深,而且韓敏芝也不在。既然是做衣裳,怎麼隻叫了她?隻怕不僅是做衣裳這樣簡單罷。孟楚清心裏咯噔一下,才放鬆的心情又一下子緊張起來。
聶氏待人的態度,的確是和藹無比,麵對她這個新媳婦,又更帶有三分親切與憐惜,招手叫她上前,道:“我們家前幾日才剛都做了新衣,因你還沒過門,所以沒有算上你,這會兒給你補上。”
說著,就讓裁縫上前,給孟楚清量尺寸,又囑咐裁縫道:“做合身些,不必放大,明年穿不得了,再叫你來做。”孟楚清是正在長身高的年紀,所以一般人家做衣裳,都會稍微做大些,好使得明年還能將就著穿一季,是以聶氏會有此囑咐。
聽見這話,孟楚清忍不住地感慨,當年他們孟家,也是這樣做衣裳的,隻管合身好看,不管明年還穿不穿得,甚至一季叫裁縫來做兩回,都是有的,但如今家道中落,就隻能朝大的買了,好就著明年還穿一季。
聶氏囑咐完裁縫,又讓人把衣料都抱了來,供孟楚清挑選,道:“好孩子,你喜歡甚麼顏色花樣,盡管挑,喜歡甚麼式樣,也盡管跟裁縫說,這裏就是你的家,千萬別客氣。”
還沒量完尺寸呢,就讓她挑起衣料來,是甚麼事,讓她這樣的趕?孟楚清疑惑不解,抬頭朝聶氏看去,卻驚訝地發現,她的眼中居然有水光點點。難道是因為她和韓寧要變相被逐了麼?這其中,到底有些甚麼隱情?她這樣一想,也急切起來,隨便挑了幾匹顏色鮮亮些的衣料,讓裁縫做成時下最流行的款式。
聶氏顯然也是有話對她講,甚麼意見都沒提,就讓裁縫下去了,並把孟楚清帶進了她西次間的宴息處。孟楚清瞧那陳設器具,應是聶氏平常起臥之處,這樣看來,是要同她講講知心話了。
誰知聶氏,卻是一進屋裏,就抹著眼淚哭了起來。孟楚清想去勸,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因為聶氏還沒提他們被逐的事,她不好主動說,隻得拿眼去看侍立一旁的大丫鬟黃鸝。
黃鸝連忙上前,低聲勸聶氏道:“太太,明日一早,大少爺和大奶奶就要動身了,您有甚麼話要囑咐,得趕緊才是。”
聶氏一聽這話,竟哭得更傷心了,黃鸝尷尬不已,衝著孟楚清紅了臉。孟楚清沒辦法,隻得道:“太太為何事傷心?是因為我和大少爺明天就要去韓家莊了麼?太太放心,那渠年前就能修完,我們一準兒能趕回來過年。再說韓家莊離興平縣雖遠,但半天時間也就到了,太太要是想我們了,遣個人去說一聲,我們就回來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