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孟楚清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可笑,她自己在這裏黯然神傷,可韓寧又不知道,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他估計還不曉得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呢。如果期盼相公隻屬於自己一個人,那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罷,哪怕強人所難地希望他能夠獨守空房等自己幾年,也清清楚楚地講出來,如果他知道了她的想法,卻不願意遵從她的心意,那時再談和離不遲。不然,這也是對韓寧的不公平,因為時下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對於他而言,他並沒有哪裏做錯了。
孟楚清想到這裏,猛地站了起來,對戚媽媽和梅枝道:“我過去一趟,你們就在房裏等我。”
“奶奶,您要去哪裏?”梅枝好奇問道。戚媽媽亦是一臉茫然。
孟楚清朝西屋指了指,道:“我去同大少爺談談。”
“大少爺?!”梅枝吃了一驚,“可是……海棠還在那屋裏呢……”萬一她正與韓寧蓋同一床被子,孟楚清卻貿然闖進去,那得多尷尬呀。
戚媽媽也深覺不妥,極力相勸,道:“反正明日就要動身去韓家莊,到時隻有你和大少爺兩個人相處,有甚麼話不能留到明天去說,非要揀著現在?”
孟楚清卻決然地搖搖頭,不論她們怎麼勸,還是獨自朝西屋去了。戚媽媽擔心她和韓寧起衝突,便把梅枝推進了廳裏,叫她作個接應,心想,萬一韓寧責怪孟楚清壞了他的好事,梅枝還能頂上。
孟楚清走到碧紗櫥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如她所料,外間雖然打了地鋪,但鋪蓋上卻沒有人。雖說這是早有預料的事,但她的心裏,還是莫名地煩亂起來。
這時候的裏屋,會是甚麼樣的一番景象呢?會不會她推門進去,看到的是少兒不宜的畫麵?孟楚清的手,在通往裏間的簾子上不住地摩挲,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去推開。
正躊躇間,裏麵卻傳來了海棠的聲音,她連忙豎起了耳朵,隻聽得海棠的聲音甜甜糯糯,似嬌似嗔:“石榴那丫頭,真是不知進退,居然連大少爺都誣陷起來,這也是大少爺和大奶奶心性好,換作我,一頓板子打出去,看她還敢不敢胡謅。”
韓寧的語氣,卻顯得很嚴厲:“她是老爺所賜的丫鬟,甚麼叫一頓板子打出去?你把老爺擺在哪裏?”
海棠的聲音裏,就帶上了幾分委屈:“我也是替大少爺和大奶奶擔心,那石榴雖說是老爺送過來的,但誰人不知她是蔡姨娘的人,大少爺留了她看守屋子,還不知惹出甚麼禍事來呢。”
韓寧沒有作聲。
海棠就繼續道:“現下大少爺和大奶奶都在,她還不敢怎樣,等到大少爺和大奶奶都去了韓家莊,這院子裏就她一人獨大,能不翻了天去?”
這話裏暗示的意味,就很濃了,連孟楚清都聽了出來,她就不信韓寧沒會意。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見韓寧的聲音響起:“一頭大,的確不是甚麼好事,她是老爺送來的人,你是太太送來的人,說起來,身份也差不多,待我稟明太太,也抬你做個姨娘罷了。”
韓寧這話暗示的意味也很明顯,他的意思是,我會如你所願,讓你做姨娘,但你也得盡你的義務,牽製住石榴,不要讓她一頭大。
孟楚清隔著簾子,都感受得出海棠的喜悅心情,但她自己的一顆心,卻是沉到了穀底。若說之前的種種都隻是她的猜測,那此時此刻,卻是她親耳所聞了。韓寧有了一個石榴還不夠,竟還要納海棠為妾!
孟楚清再也忍不住,掀開簾子就走了進去。不管怎樣,她也要表達出心中所想,若韓寧不願意妥協,那就趁早和離罷,反正她還隻有十歲,日子長得很,哪裏挑不到夫婿去。
屋內的兩人,顯然都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齊齊嚇了一跳。
還好,韓寧是坐在桌邊吃茶,而海棠正在為他鋪床,兩人並沒有膩在一起,這讓孟楚清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韓寧當先反應過來,指了自己旁邊的椅子,示意孟楚清坐下,並沒有問她為何深夜闖入。海棠自然就更不敢問了,忙著上前行禮,然後默默地退了出去。不得不承認,海棠雖然心思淺顯,但卻比石榴討喜得多,至少她懂得進退,知道看看人的臉色。
“我有些小心思,藏在心裏悶得慌,所以來找大少爺說說,還望沒有打擾大少爺。”孟楚清的語氣硬梆梆的,絲毫沒有打擾了韓寧的覺悟。
韓寧親自為她斟了茶,遞到她麵前,道:“有甚麼話,奶奶就直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