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村東頭那塊窪地?”孟楚清皺了皺眉頭,那個地勢不好,東倒西歪的,我看就是餘嫂隔壁的那塊地吧。”
“就依你,我算著這一塊地,約摸著也有一畝半左右,想四百兩銀子大概是不夠的。”
“咱們銀子夠嗎?還有那些捐資來的錢,也要還鄉親們的。”
“這個我也算過了,水渠放水,每季都會有銀子進項,我們收回來的錢,撿那些家境不好的,先還了,咱們出的大頭,我也隻拿回來十分之一,約有三百多兩,這餘下的銀子,我再想想辦法,我前幾天看著爹,似乎有一些悔意將咱們攆出來,如果實在沒有地方弄到銀子,我便去跟爹借一些。”
“算了,不要借了,我這裏的體已錢,你先拿去二百兩用吧,你記得還我就成,咱們自己的房子,沒得蓋好了,他們再說他們出錢給咱們蓋的,還是不求人的好。”
“嗬嗬,隻說你年紀小,這心眼也是小,我看著爹口氣也改了許多,偏你就不肯原諒他嗎?”
“不是不原諒,他是老人,是公公,應該孝順的,我自然不會拉下逢年過節的禮數,這銀子,還是兩清的好,再說了,又不是拿不出這些銀子來,為何還要求他老人家呢,我們自己也能蓋起。”孟楚清噘著小嘴,立刻說著。
“好,依你。”韓寧又笑了起來,站起來,看看天色,柔聲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替你鋪好床。”說著,將孟楚清的床鋪鋪好,軟軟和和的,又給自己在旁邊的條幾上鋪了個鋪蓋。
孟楚清想了想道:“算了,你也睡床上吧,這樣冷的天,你在外麵,也是吃了不少苦,若是回到家裏,再睡這硬梆梆的條幾,傳出去,倒像我苛刻你一般了。”
“嗬嗬,偏你心眼多,那你睡裏頭,我睡外麵吧。你若是半夜要起夜,喝水的,隻管叫我就可以了。”韓寧在羅床之上, 另鋪了一個被筒,看著孟楚清鑽進被子裏,替她蓋好被子,方才吹熄了油燈,穿進被中,不一會兒,便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第二日,孟楚清還不曾起來,就聽著外麵一陣的吵鬧,她揉揉眼,翻身坐起,韓寧早已經起來,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的,孟楚清不由叫了一聲:“梅枝。”
梅枝和戚媽媽正在外麵看那熱鬧,孟楚清的聲音小,卻沒有聽到,孟楚清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過來,立刻披上衣服,垃著鞋就跑了出來。
那邊戚媽媽一回頭,恍然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小人站在她們的身後,心裏愣了一下,又連忙回頭看,急聲叫道:“我的奶奶,你怎麼這樣就跑出來了,再受涼了,可叫我怎麼處,趕緊的回屋去。”
梅枝也嚇了一跳,看著孟楚清身著單薄的站在那裏,也不知道想甚麼了,直接跑回房,拿了一床被子跑出來,便將孟楚清裹了起來,扶起房間,趕緊的拿出棉衣,給她換上。
“奶奶,你怎麼不叫梅枝啊。”戚媽媽一邊絞著熱毛巾,給孟楚清捂手,一邊嗔怪道。
“我被吵醒,叫了半天梅枝,也聽不到。”孟楚清瞪了梅枝一眼。
“梅枝,你這個丫頭,耳朵可是擺設,奶奶若是凍個頭疼腦熱的,我瞧你找地方哭去吧。”
“奶奶,戚媽媽,方才外麵太吵了,梅枝疏忽了,奶奶恕罪。”梅枝趕緊的端過一杯熱茶,逼著孟楚清喝下去,摸著她的手漸漸暖過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又吵甚麼?”孟楚清納悶的問道,一邊隨手拿起一塊栗羊羹,慢慢的吃著。
“方才大少爺出去,跟太太商議奶奶要蓋房子的事,請太太帶他過去找裏正,太太說吃過早飯便帶大少爺過去,沒想到,還沒有一會兒,就聽著東角院那裏鬧翻了天,也不知道是誰學嘴學的那樣快,那四娘子正鬧死鬧活的,楊姨娘也隻說老爺偏心呢。”
“我們蓋房子,與她們何幹,至於鬧成這樣?”孟楚清詫異的問道。
“還不是眼紅,看著奶奶尋了一個好人家,三娘子也有主了,偏自己,甚麼沒落著,老爺又發話將四娘子嫁到湖北老家去,楊姨娘心裏哪裏就平衡得了。”梅枝撇撇嘴。
“總想占別人的便宜,結果反倒吃了大虧。”戚媽媽從窗子裏看到浦氏端著飯送了過來,後麵還跟著韓寧,手裏也端著一些東西,趕緊的出去接過,一迭聲的說道:“大少爺,你隻叫奴婢們前去,怎麼敢勞大少爺做這些粗活。”
“我也是順手,五娘子可起來了?”
“已經起來了,被那邊吵醒的。”戚媽媽想著就生氣,衝著東角院狠狠的撇了一眼。韓寧隻是笑笑。
浦氏將飯菜放好,滿臉堆笑道:“大少爺,你先用飯,等吃過了,我就帶你過去。”
“有勞太太。”韓寧施了一禮,那浦氏趕緊的還禮,粗手大腳的樣子,倒真像一個奴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