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溝的晨霧還沒散盡，冷凱蹲在自家老屋門檻上磨柴刀。特種作戰服褪色成灰白，褲腳沾著昨夜巡山時的泥漿。刀刃在磨石上劃出規律的沙沙聲，驚得屋簷下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小凱！\"帶著哭腔的呼喊刺破晨霧。蘇小柔跌跌撞撞跑來，藕荷色碎花裙沾滿泥水，發梢掛著幾根水草，\"魚塘...魚塘全完了！\"
冷凱瞳孔驟縮。起身時軍靴帶翻磨刀石，在青石板上砸出悶響。五年前他參軍前，親手幫蘇小柔挖的生態魚塘，說是要給村裏趟條新路子。
血腥味比視覺更早衝擊神經。離魚塘還有百米，濃重的鐵鏽味混著死魚的腥臭直衝腦門。冷凱喉結滾動，特種偵察兵的本能讓他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食指在褲縫輕叩，這是他在邊境緝毒時養成的測距習慣。
塘麵漂著密密麻麻的草魚屍體，白肚皮泛著詭異的青紫。蘇小柔顫抖著指向前夜剛投放的魚苗區，價值二十萬的鱖魚苗全軍覆沒。冷凱注意到塘邊蘆葦有踩踏痕跡——四十二碼膠靴，右鞋跟缺了個三角口。
\"淩晨兩點到四點。\"他單膝跪地，指尖掠過濕潤的泥土，\"兩個人，扛著五十斤以上的重物。\"特種兵對負重腳步聲的判斷誤差不超過五公斤。
蘇小柔突然抓住他手腕：\"報警吧？\"
\"等等。\"冷凱解開迷彩外套，一個猛子紮進腥臭的水中。水底能見度不足半米，他閉著眼摸到增氧機，金屬外殼殘留著滑膩觸感。浮出水麵時，掌心裏黏著幾縷墨綠色藻類。
\"藍藻爆發？\"蘇小柔湊過來，\"不可能啊，我每周都測水質...\"
\"人為的。\"冷凱甩了甩濕發，水珠在朝陽下折射出冷光，\"增氧機葉輪纏著水葫蘆根莖，停機超過六小時就會缺氧。\"他攤開手掌，墨綠藻絲間摻著幾粒未溶解的白色晶體。
村口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三輛黑色路虎碾過碎石路，領頭的車窗降下，露出張二虎鑲著金牙的嘴：\"哎喲，這不是咱們的兵王嗎？聽說你爹當年就是...\"
冷凱甩手將柴刀釘在車輪前五厘米處。刀柄嗡嗡震顫，驚起路旁槐樹上的烏鴉。張二虎的謾罵被掐斷在喉嚨裏，路虎車隊狼狽倒車。
\"小柔，去村委會調監控。\"冷凱擰著衣角，\"我去後山看看。\"
他沿著泥濘的獸徑往青雲山深處走。腐葉在軍靴下咯吱作響，林間忽然傳來幼獸嗚咽。撥開灌木，兩隻花栗鼠正圍著團黑乎乎的東西打轉。
是軍用級夜視儀電池，外殼烙著\"JH-7\"編碼。冷凱瞳孔收縮——這編碼屬於三年前他參與過的那批軍需物資。
山風掠過鬆林，遠處傳來烏鴉淒厲的啼叫。冷凱摸出貼身攜帶的戰術匕首，刃麵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父親八年前承包山林時意外墜崖的畫麵突然閃現，那些被定性為\"意外\"的細節此刻在腦海中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