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印尼三個月了,每天充實的生活沒有讓我感到時間飛快。鑒於我在國際救援隊的出色表現,克裏斯向紅十字總部給我申請了正式的工作證件。通過這些天在救災過程中的所見所聞,我看到了世界的真善美,看到了人們在麵對災難時所表現出來的團結一致的精神。我決定回國後每個月抽出一部分時間從事公益事業,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把我在這裏收獲的愛傳遞給其他人。
學姐和克裏斯每天忙著四處調查民眾的生活狀況,能真正陪我說說的隻有秦語了,我們由陌生變得異常熟悉。和我同帳篷的盧卡斯每天一回來就躺床上呼呼大睡了,他打呼嚕的聲音徘徊在我耳邊難以散去。盧卡斯的脾氣很是古怪,他也不怎麼和我說話,他說是聽不懂我帶有口音的英語。
盧卡斯出生在塞內加爾的貧民窟,他沒有見過他的父母,直到他九歲時來自意大利的一對老夫婦收留了他。身為學校唯一的黑人學生,盧卡斯受夠了歧視和嘲笑,他的性格越來越偏激。所以我很理解盧卡斯,也很同情他。這個瘦小的黑人青年工作起來是很認真,他的內心的善良和他所表現出來的怪異具有強烈反差,可能是他怕受傷害,所以他不願意讓任何人走進他的世界。
我每天的工作都是排的滿滿的,這裏的災民需要我,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他們重建家園。我的工作搜救幸存者,排除隱患,在物質上給予他們支持。相比之下,學姐和秦語所做的事就偉大的多呢。她們除了救治傷員、控製災區疫情,還自己承擔起一個了更為重要的任務――幫助災民樹立戰勝災難的信心。她們召集營地多才多藝的工作人員排練節目,每個周末在營地搭建的簡易舞台上為大家演出,雅加達聽到久違的笑聲。由於海嘯當地孩子們的學習都中斷幾個月了,營地四周都是玩耍的孩子。秦語把孩子們組織起來,開始給他們教一些東西。秦語教起學來還挺有模有樣的,她也有當老師的潛質。
時間總是那麼快,還沒告訴我一聲就過去了。我們在雅加達的救援任務即將完滿結束,下一批救援人員也將於2天後抵達,工作交接以後我就可以回國了。我等了兩年半,回家終於不再是自我安慰了。我整個人都蒙了,不知道該如何準確地描述此時此刻的心情,感謝上天的庇佑,感謝奧林匹斯眾神的眷顧。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真的好幸運啊。剩下的2天我準備在雅加達好好轉轉,這些天把我忙得都沒機會走出營地。秦語今天也剛好休息,我開車載著她去市區逛去了。我買了幾份禮物,等著回國以後給朋友們帶回去。我給小汐挑了一份特別的禮物,我相信她會喜歡的。
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陪秦語逛街,這個小妹妹穿起裙子來還挺漂亮的。我們兩個買了一大堆塞滿了後備箱,我們還一起吃了一頓當地小吃。下午五點左右我駕車載著秦語返回營地,路上沒幾輛車,大多是走著的行人,所以我開得很慢。汽車駛出市區,麵前是一馬平川,我正準備在秦語麵前好好秀一秀我的車技。很不走運的事情發生了,我們被人盯上了。
兩個手持AK47的蒙麵匪徒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子彈擊碎了前擋風玻璃,破碎的玻璃渣劃開了我的額頭。隨後我們被後麵躥出的另外三個人用槍頂著腦袋“請”下了車。“朋友,別害怕,我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們隻要money。”帶頭的人開口了。他們把車裏和我們身上搜了個遍,明顯今天的“戰果”令他們很不滿意。“老大,這兩個人一個是華人,一個父母是華人,我們該怎麼辦?”有個人拿著從我們身上搜到的證件向他的老大彙報。帶頭的用印尼語輕聲說了句什麼,看起來是下達了某種命令。
他們用繩子把我們的雙手反綁在身後,有兩個人把我們帶到不遠處的荒地。“Go!Go!Go!”他們大喊著,然後舉起槍,像是在玩一場遊戲。後來我才知道,我們落入了印尼一個極端排華的黑社會組織手裏,看來是難逃一死了。我和秦語背對著兩個匪徒慢慢地向前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扣動扳機了。秦語沒有像其他小姑娘那樣嚇壞了,她表現得足夠平靜了,隻是對於死亡的恐懼還是籠罩著我們。我顧晨陽在這回國的關口上就要命喪他鄉了嗎?秦語還那麼年輕,怎麼能和我死在這裏?
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麵,我要活下去,如果不能,我也要想辦法讓秦語活下去。我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我給秦語一個眼神,我們兩個很有默契的倒地然後向小土坡下麵滾去。自動步槍瘋狂掃射,子彈濺起的泥土就落在我臉上。我利用這段時間掙紮開了繩子,緊接著給秦語解開繩子。我們兩個開始拚命地跑,子彈的聲音還沒有結束就看見有汽車向我們駛來。有個人拿槍走在最前麵,在他距離我還有兩三米的時候,我從草叢跳起來把他撲倒在地,我和他扭打在一起。他的拳頭在我的臉上肆意妄為,我的手肘也展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