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登台亮相,忘了是唱歌還是幹什麼,站在明亮燈光照耀下的舞台上,望著底下一片烏壓壓的人,每人的炯炯目光裏都寫滿著期待,期待他帶來奇跡,或者把全部都搞砸。他感覺心髒悸動,肌肉顫抖,立即便想落荒而逃。但是不能,那時雖小,卻也明白一個道理,一旦身處高台,就必須得把節目演完。
後來年紀漸漸變大,慢慢明白這種堅持背後隱藏的含義,那是一種接近宗教信仰之類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狂熱地崇拜子虛烏有的上帝,有人專注地守護自己易碎的心靈,而他無疑屬於後者。
既然專注於自己的心靈,就必須維持一份低調且堅固的驕傲。正是這份驕傲讓他忍受不了中途退場帶來的自我懷疑。所以無論何事,一旦開始,就得有個收場。
鐵劍握在手裏,步伐敏捷迅速,這一刻他的目標是把莫辨雌雄徹底擊潰,也談不上對此人有什麼刻骨的仇恨,但他曉得,必須要除掉這人,否則今天就結束不了。
他停下腳步,站在離莫辯雌雄十來米遠的地方。
“霧隱大人是不是說過,這林子裏出現修士的概率接近於零。”莫辨雌雄伸手把抓住旁邊一個壯漢的衣襟,目光犀利無比地問道。問完話,還不忘朝林晉嫵媚、倉促地一笑。
“說過沒有呢?”壯漢被抓得腳尖幾乎要離地了,張著嘴巴,舌尖露出嘴角。“好像說過,好像沒有,不過老大,這時候討論這個好像,好像沒什麼意義了。”
“怎麼沒意義呢,你要是能活著,就******幫我告訴你的新主子。光眼前這會兒,就出現了兩個活生生的修士。”莫辨雌雄冷冷瞧著壯漢。
壯漢臉上露出死灰一般的顏色,轉頭看了一眼林晉,嘶啞地問,“還有一個是誰?”
“我。”莫辨雌雄把拳頭捅進壯漢的胸膛裏,扯出來一顆熱氣騰騰的心髒,然後飛腳把他向林晉踢去。
林晉不動如鬆,眼看屍體將要撲到身上時,正想揮劍把它砸落,忽見從屍體嘴巴裏伸出一隻爪子,悄無聲息、迅速無比地抓向他的臉。
他心裏一慌,躲閃得慢了半拍,臉頰被爪子噌了一道。
臉上一陣徹骨的陰寒。
寒氣乘勢而入,肆無忌憚地四處遊動,不一會兒,林晉就覺得整張臉僵硬無比,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迅速凝固的漿糊。
“鬼抓臉兒!”林晉聽到小一在遠處驚呼。
一切都來得太過倉促,他原本有機會躲開的,不過是十分之一秒,或許更短,等他剛要旋身,莫辨雌雄已經攻到了眼前,一拳把他擊到在泥潭裏。
濕重的淤泥漸漸淹到脖頸處,呼吸越來越困難,臉上想必已經被泥水覆蓋,他無法挺身而起,一股重壓冷冷的把他往泥潭深處逼去。
“聰明倒聰明,不過還是缺少實戰經驗,招式完全是現學現賣,敗在我手裏可是一點兒也不冤。”從上麵傳來莫辨雌雄洋洋得意的聲音。“我挺稀罕你的,要不饒你一命,把你擄去當我的壓寨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