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我和琴仙坐在開往機場的車上有說有笑,絲毫沒有要分別的模樣。

琴仙說:“考不上省重點高中也不必尋死覓活,你閉著嘴巴厚著臉皮聽你媽念一段經後就沒事了。考試失利是家常便飯了,這點打擊放到小指頭去。還有,我離開你也不必傷心,世界這麼大,少了我琴仙,世界還是老模樣,別折磨自己……”

“打住!什麼尋死覓活?我現在樂嗬著呢!你自個兒考試失利是家常便飯吧,我可是偶爾失利,偶爾,你懂嗎?還有,你這個自戀狂,多心了,就像你說的,少了你世界還是老模樣!倒是你,親愛的大小姐,要到一個很陌生的城市去過生活了,真不知道那慘樣是什麼樣的。”

我揚揚眉毛回敬琴仙的囂張。這廝平時跟我一個顛樣,這時擺出一幅老成熟來教訓我,嘿嘿,找自悲吧你!

琴仙不屑地說:“得得得,算我多心,但可別忘了啊,咱們的感情那可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舉世無雙。我了解你勝過了解自己,你心裏想什麼,我最清楚,隻不過有些別扭話某個人不喜歡說,那就算了,我心領了。”

這廝說什麼啊?我拉一拉琴仙:“你語文水平什麼時候提高這麼快?話都說得這麼深奧,小生自愧不如,請多多指教,小生不勝感激。”

琴仙翻了幾番白眼,猛地打一下我的頭,“去你的大頭鬼,跟我裝糊塗。你知不知道這些話我醞釀了很久才說得出口,沒良心的,要不是看在咱倆混了這麼多年,白刀架在脖子上我都吐不出來,你還不領情,真該油煎了喂狗。

“哈哈……”

我真是禁不住了。我說呢,這廝今天怎麼這麼另類,原來說這些話也是醞釀了好久!

我說:“琴仙,何必苦了自己呢!”

琴仙像狼一樣撲過來,掐著我的脖子:“我讓你笑,我讓你笑……”

終於到機場了,琴仙終於要上飛機了。她說:“要是太想我,可以一周打一次電話,但是不能讓我家成熱線!”

又來了,這自戀狂。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也一樣啊,但是你隻能兩周打一次,記得哦!兩周一次!”

這女的太自戀了,得殺殺她的銳氣。琴仙氣不過又掐我的脖子,“你敢不想我,我就從哈爾濱飛回來收拾你!”

狼終於露出本相了!琴仙剛說完就要進機艙。

“琴仙,”

我大喊了一聲,琴仙轉過頭,特得意地說:“擁抱一下吧,我知道你會舍不得。”

“琴仙,你走了,以後誰陪我去喝兩杯牛奶啊?”

我說完這句話,立刻看見琴仙的臉由晴轉多雲再轉成烏雲再轉成黑壓壓的雲。琴仙的爸媽在一邊笑得東倒西歪的,她一氣就進機艙,沒影了!

我一個人在院子裏晃悠,看見鄰居家的三個姐姐在聊天,她們把我叫過去,說:“鍾一,你沒考上省重點,是不是去我們那所學校讀高中?”

我說:“我媽說是。”

藝含說:“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跟你說的那個韓社修嗎?他今年擔任高一的班主任。如果他是你的班主任那可就慘了,三年啊!”

藝含曾說那位韓老師相當恐怖,什麼他都管,人家交什麼朋友他要管,人家穿什麼衣服鞋子他要管,反正他能管的都管了。

我說:“不會的,我想我應該沒有那麼倒黴。”我相信我的運氣沒這麼可悲。就這麼和藝含她們聊上了,她們有板有眼地說著韓社修的種種惡行,偶爾也會情不自禁地模仿韓社修某些誇張動作。我一邊聽一邊說:“不會吧,這麼恐怖。”一個下午就在聊天中過去了。沒有琴仙的日子不照樣過得樂嗬!

我媽下班就進廚房,等到大概弄得差不多了就出來,說:“一一,後天就開學了,你把自己整理一下,我帶你去注冊。”

我媽剛說完,我就跑去照鏡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整天蓬頭垢麵,要不然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整理一下。

我媽看見我對著鏡子又拉頭發又整衣服,笑得半死,說:“死丫頭,我不是這意思,我是叫你把精神狀態調整一下,因為平時你跟琴仙都形影不離的,這會兒她不在了,你可能有些不習慣,我是叫你適應適應。”原來如此!早說嘛。

明天就要開學了,我真應該抓緊時間整理自己。琴仙不在了,真的不習慣,以前要做什麼事情都有個人和我商討商討,這下子什麼都要單獨行事了,心裏很虛。要是琴仙在多好啊!這句話要是叫她聽見了,八成屁股翹上天了,所以就算我想她想得茶飯不香夜不能寐也不能先給她打電話,我一定要讓她自個兒先撥我家的電話,要不以後這廝再自戀我就沒詞了!切記切記!我還是去看看析和和展翼吧。

“喲,展大俠,大白天窩在家裏幹嘛呢?”

展翼一邊開門一邊笑嘻嘻地聽我陰陽怪氣地嘰喳。

“析和說今天大傻牛可能沒有投奔的地方了,會到我們這來。這不,這大傻牛果真來了。”

展翼說的大傻牛就是我了,可他們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大駕光臨他們的寒舍?

“你們怎麼知道我會到這兒?”我狐疑滿腹地看著展翼問。

“你昨天不是去送琴仙了嗎?”展翼笑笑。

哦,這小子也知道琴仙不在了,我怪無聊的。聰明!

我說:“錯!我是來這裏告別,明天就要開學了。”

析和放下書本,說:“鍾一,我們三個去逛街,好不好?”

“逛街?我還沒聽說男的要去逛街呢。”我笑得半死地說。

展翼從沙發上扔一個枕頭過來,吼:“大傻牛,誰說男的不能逛街?難道男的就不用生活了?笨蛋!”

我真的沒聽說男的叫女的去逛街耶!我還對這問題感到懷疑,展翼已經把我推出門,隨手塞進車裏。

一進商場,眼花繚亂。

我問:“析和,你們到底要買什麼?”

析和說:“進去逛逛,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我真的要發暈了,要說男的逛街我勉強可以接受,因為我認為如果他們要買什麼就直奔目的的。而現在這兩個男的要幹什麼,要逛啊?真不敢相信!展翼發覺我的眼神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大概是怕我的眼光把他們的臉皮掃沒了,說:“鍾一,是不是沒見過帥哥啊?”

“臭美!”這家夥也是一自戀狂!

沒多久,析和買了一件T恤,是獨一無二的,深藍色,款式很新,最主要的是穿在析和身上太完美了,就是價錢太高了。我們繼續逛,又買了好多東西。展翼說要買一件襯衫,我們悠悠地逛,在一家櫃台停住了,我看見大把襯衫。

我說:“小姐,麻煩你拿那件褐色的來看一下。”我說這句話的同時展翼也說了同一句話,隻不過把“褐”改為“紫”。那位小姐看一下我們倆,把兩件都拿下來了。

我說:“展翼,這件褐色的多好看。”

展翼說:“我比較喜歡紫色的這件。”

剛開始我們還挺客氣地說,後哦來就吵起來了。

“褐色的好!”

“我要紫色的!”

“要褐色的!”

“要紫色的!”

我們爭得不可開交,正想抓析和來作個了斷,一轉身,析和不見了。突然從角落裏傳出析和的聲音:“鍾一,過來!”

我拐了一個彎,看見析和在另一個櫃台不知擺弄什麼,一個勁地喊我過去。

我大喊:“析和,你先過來!”

析和看見我就走過來了,我敢肯定析和那邊那位櫃台小姐已經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我毀了人家的生意。析和走過來後我問他:“析和,這兩件哪一件好一些?”

“紫色的好一些。”析和一開口就是和展翼如出一詞,沒戲了!

買好展翼的衣服,析和就把我和展翼往剛才他在的那個櫃台拉。

“小姐,剛才那個包呢?”析和禮貌地說。

那位小姐就笑臉如花,提著一個小掛包出來。哇噻,是一個叮當貓型的小掛包。叮當貓,我的最愛。我兩眼放光,摸摸叮當的頭,又拉一拉拉鏈,看看這個那個小腦袋,真是太完美了。

析和和展翼說:“這丫頭還幼稚著呢!”

櫃台小姐在我們三個的臉上瞄來瞄去,問析和和展翼:“是你們的……”

析和說:“朋友。”

我猜她肯定是奇怪怎麼一個女的和兩個男的,沒見過。一般都是一男多女,哪有一女多男?真是滿頭壞水,看見男的跟女的在一起就在心裏打算盤他們是什麼關係,惡心!她肯定是看到我對那個包的饞樣,一開口就是天價。析和和展翼特別不屑和這些人計較,就付錢了。我在心裏又把那位櫃台小姐的祖宗十八代罵回去了。

我掛著包興高采烈地跟他們回去。析和說要去買菜,叫我和展翼等會兒。

展翼看著我說:“丫頭,琴仙不在了,你怎麼辦?”這人問得真是好笑,當然和以前一樣上學放學了。

“沒怎麼辦,認真學習,和你們一樣,考上大學。”

展翼說:“琴仙不在了,某人要騷擾我們了!”

我什麼時候騷擾他們了?真是的。

“哎,我什麼時候騷擾你們了?”我真想抓著展翼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最好腳不著地,然後就問這句話,可是我現在沒有那個本事。

展翼笑笑,說:“今天是誰來找我們?是不是有一個叫鍾一的?”

怎麼?好心看一看他們竟然說我騷擾他們,天理何在?

“我又沒給你們帶來麻煩,怎麼能叫騷擾?”我真是不平。

“你信不信析和又去買排骨了?如果你不來,我們直接買現成的排骨就好了,而你偏偏喜歡吃析和自己做的紅燒排骨,又要析和自己動手做紅燒排骨了。你自己說你有沒有麻煩我們?”

我還想反咬他兩句,可是我已經看見析和提著排骨回來了,展翼的話就證明是對的了。我看看展翼,無話可說就挪著步子悻悻地走在前邊。展翼的話沒錯,我真的是麻煩他們了。這個問題我一直都沒考慮過,現在才發覺。

回到他們家,我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心裏悶悶的。析和在廚房裏忙,展翼坐在書桌旁,不知在幹什麼。我從沙發上跳起來,奔向廚房對析和說:“我要回家了!”

析和滿臉疑惑地問:“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啦?有什麼事嗎?”

我說:“我媽叫我早點回家,明天和她去注冊。析和,我先走了。”

我沒等析和回答就走出廚房。我走進書房對展翼說:“展翼,我走了!”

提著析和給我買的叮當貓挎包,對著廚房喊:“析和,謝謝你送我挎包!”就跑出來了。

回到家,我媽已經下班做好飯了,我吃了一點點洗完澡就進臥室。我知道心裏挺難受的,考不上省重點高中是一種從末有過的打擊。琴仙走了,其實很傷心,畢竟少了一位一起玩了十幾年的好朋友。展翼的話讓我反省,我確實是在麻煩他們。我看著天花板,想起我和琴仙是怎麼認識析和的。

初二上個學期,有一天放學,我跟琴仙走著,看見的個男孩騎著一輛摩托車準備拐過一個彎時有些搖晃。

琴仙說:“我敢肯定那個人會摔倒,你信不信?”

我說:“信!”

剛說完他真的摔了。我和琴仙大笑,實在沒力氣了就扶著牆蹲下來笑,我真巴不得坐到地上笑個死去活來。那人摔下來本是一張苦瓜臉,當他發現我們兩個瘋子看著他狂笑時,苦瓜臉先是疑惑,後來也微微一笑了,再後來就向我們走來,我和琴仙終於控製住了。

他問:“小妹妹,你們笑什麼?”

“哈哈……”

我看著琴仙,笑得天翻地覆,想這人真好笑,不笑你笑誰!

那個人說:“我叫林析和,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我媽說了,現在壞人可多了,別輕易相信別人的話,更別輕易上別人的當。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我拉了拉書包的帶子撇著嘴巴。

林析和又笑了笑,說:“那你覺得我像個壞人嗎?”

我說:“不像!”

琴仙說得更深奧:“我媽說那些不像壞人的人更壞。”

林析和笑了,說:“我說我是好人,你們信嗎?”

我說:“自己說自己是好人的一定是壞人!”

林析和又笑了笑。

琴仙說:“我覺得你挺好的,但是我們不能相信你,我們要回家了。再見!”

琴仙拉著我就走。我們走過馬路,回頭看見林析和還站在那裏笑。

琴仙說:“鍾一,你覺得他是好人嗎?”

我說:“不知道。你為什麼跟他說再見?難道你還想見到他?”

琴仙說:“我說再見隻是純粹的告別而已,沒有下次見的意思。”

第二天下午放學,我和琴仙手拉手走出校門,看見析和坐在摩托車上抱著一隻大叮當貓和一隻大狗熊。一個大男生抱著玩具真有意思。

琴仙說:“鍾一,是狗熊和叮當貓耶!”

琴仙最喜歡狗熊了。

析和叫:“小妹妹!”

我指著我們,說:“你叫我們嗎?”

析和說:“當然了。送你叮當貓,送你狗熊!”

析和把叮當貓遞給我,把狗熊遞給琴仙。

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學校?還知道我喜歡叮當貓,琴仙喜歡狗熊?”

析和笑笑說:“原來你叫鍾一,她叫琴仙!”

“是啊,你想幹什麼?”琴仙摟著大狗熊問。

析和說:“我想和你們交朋友,可以嗎?”

琴仙看看大狗熊,又看看我,不回答。

我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析和又笑笑,說:“你的叮當貓告訴我的。”

不會吧!我知道琴仙想要那隻大狗熊,又不知該不該和他交朋友,正用眼光問我呢。

“你騙人,叮當貓又不會說話!”我定定地看著他說。

析和摸摸叮當貓的頭說:“我自己猜的。我不是壞人,你們願不願意和我交朋友?”

我說:“那你怎麼證明你不是壞人?”

析和想了一會兒,拿出一枚校徽,是省重點中學的校徽。他說:“我是學生!”他不僅是學生,還是省重點中學的學生,能進那所中學的學生當然就是好學生。

琴仙一蹦三尺高,說:“原來你是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