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壞人裝成好人,隻為放長線釣大魚,一切能否如願?這是一次偶然發現,一個長遠計劃,一段動人情誼……
披著羊皮搞投資
於龍江
1.不惜血本
魏遠峰是個孤兒,長大後竟淪為小偷。他膽大心細,案子做了不少,卻一直逍遙法外。最近,他和搭檔侯小子來到這座城市,踩了幾天點,盯上了市城建局局長尹傑的家。這天上午,兩人麻利地打開尹家門鎖,登堂入室,分頭尋找值錢的財物。
魏遠峰在書房的抽屜裏,找到三遝錢和一個泛黃的日記本,日記本封皮處夾著一張照片,是年輕時尹傑和一對四十歲左右男女的合影。照片背後有一行龍飛鳳舞的鋼筆字:一九九一年七月九日,高考結束後與幹爸幹媽合影留念。
這本日記一直記到一九九八年九月二十一日,魏遠峰正看得津津有味時,侯小子闖了進來說:“臥室裏沒找到值錢的,你不幹活,這是看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隨便翻翻。剛才在抽屜裏找到三萬塊。”魏遠峰隨手將日記本扔回抽屜,舉著三遝錢說,“你有啥收獲?”
“媽的,我一分錢都沒找到。”侯小子喪氣地說,“難道這個局長還是個清官?普通人家還有點金銀首飾呢,他家竟然什麼都沒有。”
“三萬塊也不少了,別太貪。”魏遠峰遞給侯小子一萬五,便招呼他走人。兩人出了尹傑家,沒走多遠,魏遠峰突然臉色一變,緊張地說:“小子,我說你聽,別回頭,咱們被人盯上了。”
侯小子嚇了一跳,低聲說:“什麼人盯著咱們?警察?”
“不是警察,好像是道上的。咱們在人家地盤上搶食吃,落在他們手上就慘了。現在咱倆分頭離開這兒,有什麼事電話聯係。”
侯小子驚慌失措地點點頭,攔了輛出租車匆匆離去。魏遠峰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轉身進了旁邊一家自助銀行,從袋裏掏出自己的卡取了一萬五千塊,然後悄悄潛回尹傑家裏,將三萬塊原樣放回抽屜,再用手機把那張照片和日記全拍了下來。他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一切,又仔細地檢查一遍屋子,確信尹局長不會發覺家裏曾經被人光顧過,這才不慌不忙地撤離。
魏遠峰找了家旅店住下後,接到了侯小子的電話,侯小子說他已經坐上火車往家走了,問他現在怎麼樣。他撒謊說自己也順利脫身,準備去南方走一趟,等回家時再和他聯係。
魏遠峰不想讓侯小子知道他的行蹤,因為他看到的那頁日記裏,記錄著尹傑一件傷心事。他覺得這件事可以大做文章,如果操作得好的話,他魏遠峰不但可以過上上等人的生活,還能擺脫見不得光的小偷身份。隻是這樣做的前提是,絕不能讓尹傑發現秘密。而他又不願意與別人分享此事,所以略施小計甩開侯小子,並且不惜血本從自己卡裏取了一萬五,湊足三萬塊還回去。他躲在旅店裏,研究了尹傑的日記後,腦子裏模糊的念頭漸漸清晰,形成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第二天,魏遠峰按日記裏的線索,找到了尹傑幹爸老李頭的住址,然後在老李頭家附近的工地當了個搬運工。魏遠峰從來沒幹過出力的活兒,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腿疼,手上也磨出了大泡。工地上雖然供吃供住,但夥食難吃得要命,十多個人睡一個大通鋪,條件十分惡劣。魏遠峰咬著牙堅持下來,既然所圖者大,吃一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半個月後,魏遠峰整個人瘦了一圈,皮膚曬得黝黑,看上去和那些出苦力的農民工一般無二。在這段日子裏,他悄悄地了解老李頭的情況:老李頭六十多歲,除了心髒不大好,身體還算可以,每天跟鄰居聊天下棋,日子過得不鹹不淡。魏遠峰耐心地又在工地上堅持幹了一個月,覺得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便開始實施他反複思忖好的計劃。
魏遠峰打算使用苦肉計,先與老李頭接觸,進而與尹傑建立關係。他認定大樹底下好乘涼,隻要取得尹傑的信任,有個大局長關照,發財還不是早晚的事兒?
這天晚上,魏遠峰給侯小子打了個電話,目的是使侯小子相信他身在海南,然後把電話卡毀掉,從此以後,他要和過去一刀兩斷。
他耐心地等到九點半時,來到老李頭家附近。這兒是一片平房區,住在這兒的大多是老人、窮人,他們沒有過夜生活的習慣,這時候都早早地休息了。小巷子裏顯得十分安靜,他見左右無人,便撿起一塊磚頭,打算朝自己的腦袋砸去。
2.假戲成真
魏遠峰剛掄起磚頭,冷不防聽到一聲尖叫,嚇得他一哆嗦,趕緊豎起耳朵細聽,感覺到聲音是從旁邊的小巷子裏傳來的。他心裏一動,急忙放下磚頭,跑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下,隻見一個大漢拿了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正逼迫一個中年女人從包裏往外掏東西。
魏遠峰原定計劃,就是假裝遇到劫匪受傷,沒想到竟然撞到了真劫匪,看來計劃可以更完美了。於是,他當機立斷,衝上去大喝一聲:“住手,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衝我來!”
大漢見他赤手空拳撲上來,回手就是一刀,魏遠峰伸胳膊一擋,匕首紮進了他的小臂。他強忍疼痛,一拳砸在大漢臉上,大漢被砸得後退了一步,魏遠峰抓住機會轉身就跑,跑到老李頭家院外,三下兩下爬上低矮的院牆,“撲通”一聲跌進院子裏。
“誰?”隨著這聲斷喝,屋裏霍地大放光明,老李頭披著衣服衝了出來。魏遠峰爬起來咬著牙說:“大爺,有人追我,我在您這兒躲躲行不?”
見他胳膊上血流不止,老李頭嚇了一跳,說:“小夥子,趕緊上醫院縫針上藥,不然的話容易感染。到底是什麼人在追你?”
魏遠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說劫匪不依不饒追他,他慌不擇路,跑到這兒實在跑不動了,於是翻牆跳了進來。
這番話聽得老李頭怒發衝冠,瞪著眼睛說:“小夥子,你別怕,我老頭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小偷和強盜,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有我在,看哪個毛賊敢動你一根毫毛?”
老李頭一輩子嫉惡如仇,如今雖然上了歲數,可火爆脾氣不減分毫,他打電話報了警,又取了菜刀握在手中,陪魏遠峰走出黑乎乎的胡同,來到了大街上,攔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他們趕到醫院,兩個民警已經等在那裏了。原來在接到他們報警前,已經有一個女人報了警,說在那片平房區被人搶劫。在魏遠峰縫合傷口時,那女人也趕了過來,老李頭一見那女人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女人竟然是尹傑的老婆小梅,剛才她有事情來找老李頭,沒想到遇到了劫匪。
魏遠峰暗自大喜,他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不但假戲成真,而且救的人居然是尹傑的老婆,他覺得他的計劃成功的幾率一下子大了幾倍。警察錄完口供後走了。小梅再三向他表示感謝後,才說了她找老李頭的目的。
這幾年尹傑借口應酬多,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小梅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尹傑在外麵有了小三。為此兩人大吵了一場,小梅氣憤地搬出了家,後來在尹傑一再的懇求下才搬回了家。可這段日子,她發現尹傑又故態複萌,今天他說要出差半個月,實際上是帶著小三一起遊山玩水去了。小梅實在無法忍受,就來找老李頭,希望他勸勸尹傑。
老李頭聽了氣得雙眼噴火,恨恨地說道:“以前我跟你說過,尹傑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不信。這種人你就不應該跟他過,離了算了。”
小梅見老李頭態度如此堅決,隻好抹著眼淚離去。魏遠峰倒是聽出了一些端倪,心想:怪不得在尹傑家裏,連點女人首飾都沒找到,原來小梅跟尹傑在鬧分居呢。他原以為救了小梅,就可以借此贏得尹傑的感激,現在看來這點行不通了。不過聽小梅的意思,老李頭對尹傑的影響力極大,他覺得隻要按原定計劃行事,就很有可能成功。
於是,他裝作懵懂的樣子問:“梅姐的老公是什麼人啊?為什麼他們的事,梅姐求你幫忙做主啊?”
老李頭恨恨地說:“她老公以前是我的幹兒子,不過他不幹人事,我早就不認他了。不提這王八蛋,一提他我氣就不打一處來。”
小梅走前,給魏遠峰交足了住院費。可魏遠峰才不想住在醫院裏呢,第二天,他就借口想省些錢,裝模作樣地說他想回工地去住。老李頭一聽,眼睛一瞪,說:“工地宿舍那麼埋汰,把傷口弄感染咋辦?我家裏就我一個人,要不你幹脆搬來我家和我做個伴。”
魏遠峰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趕緊千恩萬謝,一口答應下來:“李大爺,那我就謝謝了,等我傷好以後,劈柴挑水的活兒我全包了。”
魏遠峰找了兩個工友幫忙,把他的行李衣物搬到了老李頭家。老李頭像照顧自己兒子一樣,把魏遠峰照顧得無微不至。
魏遠峰有所圖謀,當然處處迎合,把老李頭哄得開開心心。十多天後,魏遠峰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再三向老李頭道謝後,說要搬回工地去。老李頭又一瞪眼睛說:“搬什麼搬?這兒離工地也不遠,就在這兒住著吧,這些日子習慣了你陪我說話嘮嗑,你要是這麼冷不丁走了,一下子把我閃夠嗆。”
魏遠峰順杆就爬,“撲通”一聲跪在老李頭麵前,眼淚巴巴地說:“李大爺,您老無兒無女,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如果您不嫌棄,就認了我這個兒子吧,到您老百年之後,我給您披麻戴孝、養老送終。”
老李頭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用力一拍魏遠峰的肩膀:“好小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兒子,我就是你爸!”
3.欲擒故縱
自從老李頭認了魏遠峰當兒子,兩人的關係一下子親密起來。魏遠峰除了去工地幹活,其他時間都陪在老李頭身邊,和他說話聊天。魏遠峰說他將來要賺很多的錢,娶個賢惠老婆,生個大胖兒子,讓老李頭享受天倫之樂,把老李頭樂得哈哈大笑。
這天,魏遠峰收工回來,見家門口停著一輛奧迪,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正提著幾件禮品盒,灰溜溜地從屋裏出來,此人正是城建局局長尹傑。魏遠峰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神色,禮貌地衝尹傑點了點頭。尹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笑著說:“你就是魏遠峰吧?我是尹傑,小梅的愛人。你救了她,今天我是專程來感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