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掌握著我的,我抬頭看他,努努嘴。“傷了你的未婚妻,不好意思。”
掰開我的手,將刀拿過。沒有去管那失去支撐跌在地上的女人,一方黑白相間的手帕在他手裏,在我的手上輕柔地擦拭著。“髒。”
那麼現在是幹淨了嗎?“我早就髒了。”甩開他的手,我後退兩步,不去看那受傷的眸子。“祝福道完了,見麵禮也給了,沒我什麼事了。”
捏著手帕,嘴角噙著笑,看不出情緒的眼眸裏寫滿了憂傷。無心之語,卻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木木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和別人在一起,你會殺了我,忘了嗎?”
“嗯,忘了。”忘了嗎?隻是舍不得。
“忘了沒關係,我記著就好。”幾乎是不給我一點反應的機會,刀尖已經沒入胸口,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王衍。”隱忍的淚終於在那一刻掉下,我不知道是怎麼喊出那兩個字,又是怎麼走到他身邊的。
“木木,別哭。”我哭了嗎?溫熱的指腹滑過我的眼,我看著那不斷擴大的血汙,愣愣的伸出手。
“流血了,阿衍,流血了。”指間濕潤一片,我茫然地看著他。“醫院,我們去醫院。”可是他在做什麼?甚至是握著我的手,將刀更沒入幾分。我抽回手,看著他挺拔的身軀晃了晃,原本白皙的容顏此刻更顯蒼白。
“阿衍。”我囁嚅著,似乎此刻隻會這兩個字。“手機呢?我的手機呢?”雙手不住地在身上摸索,血染滿紅裙。
“木木,別怕。”淚洶湧而出,我跌坐在地上,看著他的笑,心碎了一地。
“阿衍。”熟悉的身影衝到眼前,方亞津扶著他的身體,厲聲看向大廳中一群早已石化的人。“都愣著幹什麼?吳苑,給醫院打電話,快。”
“好。”此刻也管不了什麼命令不命令了,吳苑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女人,這樣的她,但願隻此一次相見。
“木木,起來。”叫誰起來呢?我嗎?視線裏,她一次次站起,一次又一次跌倒。那樣倔強的眼眸,那樣清冷的神情,那樣讓人心酸的笑。
“木木。”芭比娃娃的手搭上,我看著她,看了眼她身邊的人,都來了。
“滿意了?”拂開那好意的攙扶,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叔叔,真的這麼不喜歡我嗎?為了我,您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知道就好,你就不該出現。”冷淡平靜的口吻,我今天才見識到什麼是鐵石心腸,鏡片下的眼波甚至沒有哪怕一絲變化。於他而言,王衍是陌生人嗎?
“是啊,我不該出現的,不然,豈不是白讓你抓住一個把柄?”勾起了唇角,“怎麼告訴他的?用他的婚姻換我一世平安嗎?”我轉過頭,他的眼眸半闔,楚諾和方亞津一左一右的架著他。多傻,就算你們結婚了,我也不會傷害你的。我可以傷害全世界,但獨獨傷不了你。
“叔叔,殺人償命,我認。”走到一邊的侍者身邊,笑道,“有手機嗎?”
“有。”拿著托盤的男子被那樣的笑迷住,完全忘了不該帶手機的規矩,失神地將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
‘110’,看著屏幕上的數字,我笑著按下通話鍵。整個大廳早已安靜了下來,不知情的人頭腦中盤旋著一句話,她殺人了?開玩笑呢吧,難道是惡作劇?可再想她剛才靈活的身法,狠戾的動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知道她林木木的人眉頭幾乎都皺在了一起,方圓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女人。短發飄淩,紅色耀眼,傲立風骨。淡而無畏的語調,洋洋幾句話,讓她已然忘了呼吸。再看楚諾,和她一樣表情,但眸中卻更深了幾分。怎能不深?心愛的女人成為別人眼中鄙棄的殺人犯,那種刀割,欲上前的步伐被她接下來的話阻斷。
“聽到了吧,我自首了,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倒是叔叔,您把他們藏到哪了呢?”將手機塞到懵懂的小哥手裏,“謝了。”手機上還殘存著她的溫度,年輕的侍應生耳根在無人看見處微紅。
“我後悔了。”摸著他的臉,輕音。“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阿衍,我回來,你還要我嗎?”無人回應,我笑笑,看向兩人。“他就麻煩你們了。”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知道。”那真摯的目光下,我笑著點點頭,“方亞津,謝謝,楚諾,謝謝。”
那一天,酒店門口,我看著躺在救護車上的男人,俯身,在他耳邊輕語,“等我。”
一別經年,我站在陽光下,身後是厚重的監獄大門。伸出五指,縫隙間是流彩的光芒。默默短發,看著不遠處坐在自行車上溫潤如玉的男人,我笑著,邁開雙腿,在陽光下,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