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立行走的猛獸(1 / 2)

長青山有三寶:人參、紅鬆、遍地草。

人參即本地人俗語的棒槌,名貴之處人盡皆知。紅鬆是鬆籽的母體,亦是上好的木材。而遍地草,是珍稀的藥材和讓很多窮苦人賴以生存的山野菜。

雷公鎮也有三寶:媒婆、妓|女……

“另個寶是什麼來著?”善寶問身後吭哧吭哧艱難爬行的李青昭。

累得精疲力竭的李青昭索性坐在地上,沒好氣道:“是善寶。”

呃?

善寶住了腳步,返身走回去坐在李青昭身邊:“從沒見你反應如此敏捷,倒是合仄押韻,不過你敢將我與媒婆、妓|女相提並論,當心我娘罵你。”

李青昭捶著酸痛的小腿道:“我寧可現在回去被舅母罵,也不願跟你上山挖參,你說你是不是吃飽撐的,不聽舅母的話嫁給那個朱英豪好好的白吃不住,非要上山挖參。”

善寶隨手折了根草,邊把玩邊道:“把你嫁給劉大賴你同意麼?”

劉大賴是她故鄉的一個無賴,平生最大的愛好是調戲良家女子,然後被良家女子的丈夫或是哥哥揍一頓,以此為樂。

李青昭立即搖頭:“我不要。”複道:“可是朱英豪比劉大賴好,模樣好,脾氣好,關鍵人家還是少把頭。”

少把頭?

善寶偏頭看著她:“這少把頭的稱呼出自哪裏?”

李青昭譏笑道:“你真笨,他爹是把頭,他當然是少把頭了。”

善寶:“……好吧。”

武則天發明了曌字作為名,同是女人,為何不準許李青昭發明少把頭,所以,善寶隻能說“好吧”。

此時日光正好,李青昭懶懶的躺在身下的巨石上,滿不情願的嘟囔:“你要挖參作何拉上我,真的好累。”

善寶吸吸鼻子,似有若無的一縷縷冷香,環顧周遭並無花朵,這香氣來的莫名其妙,她一壁用目光搜尋一壁回答李青昭:“我一個人寂寞,再說我們一直都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李青昭撇撇嘴:“當我不懂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是什麼意思,你是膽小才對。”

善寶正看得出神,不遠處的高草裏若隱若現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她邊道:“算我膽小才拉上你,不過……長青山有熊麼?或是老虎?”

李青昭困意襲來,軟塌塌的道:“我哪裏曉得。”

善寶突然拔高了聲調:“那是不是猛獸?”

李青昭一個鯉魚打挺……沒起來,最後爬起來,揉揉眼睛驚懼的問:“哪裏哪裏哪裏?”

順著善寶手指的方向,那黑乎乎的東西竟然直立起來,李青昭嚇得一把拉住善寶:“長青山果真是詭異,猛獸都能直立行走。”

善寶正仔細看著,並不答言。

那黑乎乎的東西竟朝她們這裏而來,李青昭帶著哭腔道:“我說我不來你偏讓我來,本就是騙舅母說我們去朱英姿的繡坊玩,等下回去被舅母罵是小事,這下要被猛獸吃了,隻怕連骨頭都不剩,舅母想安葬我們都找不到。”

善寶不理她的胡言亂語,仍舊在認真看著,拍拍她抓著自己的手安慰:“即便是死,也是我陪著你。”

李青昭不依了:“明明是我陪著你,再說你這麼瘦,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猛獸怎麼會看上你,要吃也是先吃我,我這麼大一坨,吃完我猛獸也飽了,你斷不會死,我才發現你如此狡詐。”

善寶噗嗤笑了,剛想安撫她,不料李青昭驀然喊道:“長青山果然名不虛傳,猛獸居然長著一副人模樣。”

善寶舔了下嘴角,無奈道:“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想法,這所謂的猛獸……他其實就是個人。”

李青昭身子前傾看了又看,歡喜道:“真的是個人啊。”

是個男人,不過是那男人穿了件皮毛的鶴氅,頭發散開,而滿臉的絡腮胡子難以看清他的五官,也就不確定年紀。

距離善寶兩個十幾步處,那男人立住了腳步,看了看她們,與善寶對望,雙眸清澈凜冽,冷且冷,卻說不出的好看。

須臾,他換個方向走了,崎嶇不平的山路在他腳下仿佛坦途,沒等善寶二人有其他想法,比如這男人會不會是衙門搜捕的殺人凶犯,這對她們的性命構成威脅,或是神出鬼沒的采花大盜,這對她們的名節構成威脅,容不得多想,人家已經沒了蹤影。

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加劇了李青昭不願上山的心思,嘟嘟囔囔:“你又不懂挖參,我們還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