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祿連早飯都沒吃便回了家。
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善寶想,一旦在她這裏沒有什麼好處可占,立馬抽身。
不過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無人聒噪,安心養傷,期間祖公略沒有來探望,這卻是在善寶意料之外。
轉眼就過去了四五日,傷在後背不是腿,早能下地行走,而那金瘡藥也真如琉璃所說相當神奇,起先是把痛減輕到能忍受的程度內,最後傷口愈合,也該離開書肆回家了,善寶想,連朱英豪的婚禮都沒能參加。
赫氏參加了,也同朱老六道了實情——善寶受傷不能輕易挪動,留在祖公略的書肆養著。
“哪個鳥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害寶兒!”朱老六當時就一拍桌子,破口大罵,並誓要查個水落石出,隨後讓朱英姿接善寶回家。
琉璃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臨別,善寶拿出那個綠色的小瓶子交給她:“藥就留下,瓶子歸還。”
琉璃不明所以,拿著瓶子告辭回了祖家大院,等把瓶子交給祖公略時,他先是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詢問了善寶的傷勢,琉璃道:“好的七七八八,今兒想回家呢。”
祖公略黯然而立,好一陣方回過神來,把瓶子仍舊交由琉璃保管,他就喊了猛子備馬,離開祖家大院而去。
那晚琉璃去書肆走的匆忙,並無攜帶換洗衣物,所以現下趁著祖公略不在,沒有什麼吩咐,趕緊去浴房洗洗身子。
浴房也分三六九等,各位主子皆有自己獨立的浴房,那些個功勞苦勞都有的老嬤嬤老男仆有自己的宅子,當然不在公共浴房洗澡,而小廝們通用的洗浴處在倒座房,丫頭們的在後罩房。
琉璃把自己的行藏告訴了小荷,以防祖公略找她不見,然後拿著歡喜衣物來到浴房,裏麵並無一人在洗澡,難得清靜,她將衣物放在木頭架子上,轉身去柴房抱了些劈材柈子回來,在灶膛裏把火點燃,拿起水瓢剛往鍋裏添水,門吱嘎一聲,有人同她招呼:“琉璃,你在呢。”
琉璃回頭見是喬姨娘房裏的大丫鬟瑣兒,招呼回去:“是瑣兒姐姐,你也洗澡?”
祖家大院的婢女按著各房主子的身份,取的名字非常有特點,就容易區分,如——
大老爺祖百壽房裏的大丫鬟是明珠。
二老爺祖百富房裏的大丫鬟是明珍,當然祖二/奶奶竇氏也有自己的心腹玲瓏。
李姨娘房裏的大丫鬟是琴兒。
郝姨娘房裏的大丫鬟是環兒。
孟姨娘房裏的大丫鬟是瑾兒。
喬姨娘房裏的大丫鬟便是瑣兒。
大少爺祖公遠房裏的大丫鬟是瑪瑙。
二少爺祖公略房裏的大丫鬟是琉璃。
三少爺祖公道房裏的大丫鬟是琥珀。
四少爺祖公望房裏的大丫鬟是玫瑰。
五少爺祖公卿房裏的大丫鬟是珊瑚。
祖百壽的大女兒祖靜嫆二女兒祖靜姚均已出嫁,排行三小姐的祖百富的獨女祖靜媛業已出嫁,待字閨中的四小祖靜婠房裏的大丫鬟是青玉,五小姐祖靜好房裏的大丫鬟是碧玉。
這些個婢女皆非本來的名字,是賣到祖家大院後由主子賜名,差不多都與美玉寶石有關,祖百壽的野心可見一斑,他要榮華富貴登峰造極。
琉璃同瑣兒雖然分為不同等級的兩房,但素來要好,彼此見了格外親切。
瑣兒腋下夾了個包裹,裏麵都是洗澡用品,聽琉璃問她,便道:“馬上立冬了,大節下的咱們都是伺候主子沐浴更衣祭祀,指不定多忙,所以趁著今兒得閑趕緊洗洗,月事來來回回折騰我十多天,再不洗都臭了。”
琉璃將手中的葫蘆瓢放在灶台上,拉住瑣兒冰冷的手:“怎麼來了十多天,怕是病呢,還不找個郎中瞧瞧。”
瑣兒害羞道:“郎中都是男人,可不好意思去問這樣的事。”
琉璃忽然想起去書肆把那瓶金瘡藥拿給善寶時,她竟然用鼻子聞了聞,即知道裏麵含有翠木散,後來聽李青昭說善寶懂醫術,且醫術了得,於是道:“我倒認識個女郎中,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去問問她罷,這是病,總拖著怎麼成。”
瑣兒歡喜的:“竟有姑娘家是郎中的,沒聽說呢。”
琉璃道:“我本不該多嘴,隻是你我還有琴兒當年一同入了祖家大院,又同時在老爺房裏當差,後來琴兒就撥給了身份尊貴的李姨娘,我就撥給了老爺最喜歡的兒子二少爺,你就撥給了老爺最喜歡的喬姨娘,這麼多年咱姊妹私底下往來,姐姐多番對我照拂,我感你的恩德,所以才大著膽子告訴你這件事,這位女郎中是二少爺的朋友,我有幸認得,得空我帶姐姐去瞧瞧,聽說月事多將來很難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