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的解決了問題,善寶的心卻像負了重物。
三人隻管趕路,彼此毫無交流,善寶是後悔解決此事用錯了辦法,祖公略卻是性格使然,朱老六蔫頭耷腦在最後頭跟著,他真不曾想善寶會來救他。
回到祖家大院,朱老六同來,因著過年,他先去上房看望了祖百壽,曾經的靠山轟然傾塌,他心裏五味雜陳,隨後去客院看望善喜,曾經肝膽相照,大年下的,走個過場也得走。
善喜拿起胡海蛟送他的那個皮袍子穿好,喊朱老六:“過了年我就要回濟南,說來咱們兄弟還未曾安靜的坐會子,走,我請你吃酒。”
朱老六心裏七上八下,觀善喜顏色倒是如常,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是心裏愧疚所以才怕,賠笑道:“哪能讓大哥請,我請,雖然雷公鎮亦是客鄉,隻怕也是我的埋骨之地了,所以,算我略盡地主之誼罷。”
善喜也不客氣,二人離開祖家大院往街上隨便找了個飯鋪子,相對而坐,仨倆小菜,一壺濁酒,邊飲邊聊。
朱老六端起酒杯鄭重敬向善喜:“大哥,我知道大嫂和寶兒對我心存怨懟,這真是冤死我了,我向總把頭告知你們一家犯了命案不假,可我那是迫不得已,我不那麼做總把頭就不肯幫忙,兩害相權取其輕,希望大哥你能理解我。”
善喜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飲了幹淨,方道:“我懂,我們一家是仰仗你才活到今日。”
分明是帶著三分怒氣,朱老六焉能聽不出來,急道:“大哥如此說,還不如給我個大耳刮子。”
善喜自顧自的斟酒,又是一飲而盡,飲的猛些,嘴角溢出滴滴酒水,他咚的把酒杯置在桌子上,沉重的喘息,一腔子的話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飯鋪子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客人,連跑堂的夥計都放了假,掌櫃的親自伺候,聽善喜摔杯之聲,以為伺候不周到,忙不迭過來相問:“客官,菜不合口還是酒味淡?”
菜不合口是因為廚子也放假他自己掌勺,酒味淡是因為酒裏兌了水。
善喜揮揮手,表示無關。
掌櫃的懸著的心放了下去,繼續回櫃上發呆。
善喜手往袖子裏抄了,摩挲下隨後拿了出來,伸手摸過朱老六的酒杯:“來,大哥給你倒杯酒。”嘩啦啦,酒倒滿,他端給朱老六,麵色沉重道:“吃了這一杯,你我兄弟恩斷義絕。”
“大哥!”朱老六蹭下椅子噗通跪在當地,“大哥若是恨我,何妨殺了我,我們拜了把子就是異性兄弟,大哥要與我恩斷義絕,豈不是斷了我的手足。”
善喜把酒杯塞在朱老六手裏,語氣淡淡:“寶兒嫁給祖百壽,與殺了她並無兩樣,這都是拜你所賜,所以,我們不能再做兄弟。”
他如此決絕,朱老六明知強求不來,心下也就釋然了,毫不猶豫的把酒一飲而盡,隨後站起,慢慢的慢慢的回椅子上坐了,眼睛茫然的望著前方一隅,吐息沉重,道:“是我出賣了你們,我說是逼不得已,其實是被窮困逼的,逼得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