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寶將一盞接一盞的燈點燃,屋子裏較平日亮堂了許多,她甚至將珠簾用銀鉤掛起,又把窗戶推開,門也敞著。
祖公略兀自坐在椅子上,閑閑的看她做著這一切,最後忍俊不禁道:“我幫你把房頂掀開罷。”
善寶挪了張繡墩挨著門口坐了,無奈道:“這樣說話方便些。”
祖公略問:“你究竟是怕我還是怕別人?”
善寶覷他一眼:“你明知故問。”
奈何瓜田李下母少兒長,不得不防流言蜚語。
祖公略頓了頓:“你不怕這樣告訴我有關雷子的事給人聽見?”
善寶愣了愣,方覺不妥,迅速過去將門窗關閉。
祖公略笑意融融,晃晃腦袋道:“你啊你。”
那一場竹林遇襲此時想來仍舊心驚肉跳,善寶低聲一歎:“我沒想過要殺他。”
浮光掠影,努力回想也想不起當時雷子何時跟蹤自己到了紫竹苑,隻以為竹葉沙沙是風,假如老早發現,雷子不必死,自己也不必這麼糾結,或許雷子可恨,但自己怎麼能夠殺人呢,來來去去磋磨她夜不安枕食不甘味,盼著祖公略回來,自己能夠一吐為快。
祖公略單手拎著椅子走來,雖是透雕,卻是實打實的紅木,重的很,隻是寬大的椅子在他手裏仿若提著羽毛般,輕輕放在善寶麵前,毫無聲息的坐了上去,斂盡平素的玩世不恭,認真聽著。
聞著他身上的冷香,善寶心裏漸漸平靜,娓娓道來:“管家老郝臥床不起,我便想從外麵聘個管家來,誰知來了阮琅,怨我私心,把他留下是想調查前宰相之子的那樁命案,我總覺得阮琅與那宰相的兒子並無仇怨,僅僅因為那混蛋調戲我阮琅就殺他,解釋不通,而得之阮琅居然會功夫,我就琢磨他當初大概是故意潛入我家,個中因由,或許正是他殺人的動機所在,所以那晚我去紫竹苑找阮琅,是想旁敲側擊,看能不能發現某些端倪,卻不想雷子跟了上來,他用刀抵住我的脖子,當時太害怕,情急下才想起拿穴,擊中他的厥陰俞穴,孰料他那麼不堪一擊,竟然死了。”
祖公略凝眉思索著,這個雷子不地道他是曉得的,卻沒想到膽大到如此地步,也明白他與善寶無冤無仇,是有人收買指使他,這樣想著便問善寶:“可有搜查雷子的住處?”
這個善寶自然想到了,隻是雷子是按鬼怪索命來處置的,搜查他的住處恐讓人多想,且他是同其他小子住在一處的,應該不方便私藏什麼東西。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凡事都有意外,祖公略道:“等下我們去看看雷子的住處。”
善寶嗯了聲,神色一瞬間轉為歉疚,怯怯道:“雷子,似乎很得你的意。”
祖公略淡然一笑,撫上她的麵頰:“雷子不地道,猛子被爹打斷腿那次,他私吞了琉璃給他用來打點上房那些小子的錢財,後來,他與婉兒有過幾番來往,這我都知道。”
善寶愕然:“該不會是文小姐雇他殺我?“隨後斬釘截鐵:”就是文婉儀,她曾經雇過屠夫鄭大,當然能雇請雷子,畢竟雷子是祖家人,容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