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幫大典,善寶如約參加。
長青山腳下廣袤的草場上,木幫各派均已到齊,在此善寶看到了很多熟麵孔,比如青萍,她是隨著俞有年來的。
大典沒正式開始前,木把們三五成群的聊著,大多是關於新任總把頭的問題,似乎都知道非文婉儀莫屬了。
青萍繞過眾人來到善寶身邊,翩翩拜下,口尊大奶奶。
善寶瞧她眉目間多了幾分成熟,更多了一些風韻,行止雖然依舊是以往的沉靜內斂,但不似昔時的柔弱無助,人總是會變的,有些人變得越來越好,有些人變得越來越壞,善寶揣摩不透青萍是變好還是變壞,至少她變得有力量了。
親熱的挽起青萍的手,善寶指著旁邊道:“陪我走走。”
青萍微微一笑,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就在這等著我。”
兩個人踩著軟軟的草款款而行,善寶著男裝,是為了方便,也是為了顯得有氣勢,青萍穿著曳地長裙,摩擦著地上的青草,窸窸窣窣,很是動聽。
曾經伺候人的丫頭,現在被丫頭伺候著,善寶感慨道:“瞧瞧,俞有年把你寵上天了,這樣大的事都帶在身邊。”
青萍笑的有些苦:“才不是呢,是我自己要跟他來的。”
善寶拍拍她挽著自己的手:“到底年輕愛湊熱鬧。”
青萍噗嗤笑了:“大奶奶可還沒有我大呢,怎麼變得老態龍鍾了。”
善寶也笑:“假如你家裏有那麼多二三十歲的兒子女兒,你能不老麼。”
青萍莞爾:“但我不是為了湊熱鬧才來的,我是為了文婉儀。”
善寶驟然停下腳步,側頭定定的看著她,見她目光清冽,無悲無喜,這樣的鎮定與冷厲說到底是被世事磋磨而成,文婉儀,有逃脫不了的責任,但若講到恨,善寶覺著自己何嚐不是恨文婉儀的,可是不想青萍活在怨恨中,那樣她就毫無快樂可言,為了一個可恨之人而荒蕪了自己的生活,並無裨益,還不如學會保護自己,然後活個快樂。
善寶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青萍的時候,她指著自己心口,一瞬間臉色變得如秋風掃過,蕭瑟,冰涼,狠狠道:“疼的不僅僅是身子,是心,俞有年越折磨我,我就越恨文婉儀。”
頭頂有成群的山鳥飛過,扇動翅膀的聲音赫然入耳,青萍仰頭看上去,陽光刺得她眯起眼睛,而那神情像是無盡的向往。
善寶並不曉得她與俞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畢竟她衣著光鮮,一副受寵的樣子,但見她牙咬欲碎,曉得這恨是深入骨髓的,想幫她,奈何自己能力有限,又恐她不肯說出,斟酌下勸慰了幾句,耳聽有人高呼:“陵王千歲駕到!”
善寶與青萍紛紛回頭去看,人群分撥開來,高頭大馬上坐著威風凜凜的陵王,她身後木輦上坐著的,正是打扮富奢的文婉儀。
這派頭,當真十足。
善寶不經意看去青萍,她眼中噴火似的。
善寶輕輕拍拍她的肩:“今個,咱們是客。”
青萍掏出絹絲帕子揮趕著成群結隊圍著她們的小飛蟲,泠然一笑:“今個,她是東主,咱們就看好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