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寶不過是才一腳邁進門檻,還沒進到裏間,祖公略那廂業已聽見,遙遙喊來:“琉璃,本王的話你何時不聽了。”
善寶不回應,穩穩的往裏麵走著,亭亭身姿,淡淡容色,拖曳的褶裙摩擦腳麵,窸窸窣窣,像有風擦著竹葉而過。
裏麵的祖公略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等腳步聲近了,善寶已經打起花團錦簇的門簾走了進來,他更猜到是誰,因旁人,端的無這樣從容的氣質風度。
善寶望著炕上的祖公略,斜倚在大迎枕上,臉上蓋著本《攻略》,寬闊的長袍沒有係帶子,敞開來的一幅垂落在地,讓人看著隻覺不羈與疏放。
“攻略。”善寶盯著那書,不曉得是誰寫的,諸如《孫子兵法》、《尉繚子》、《吳子兵法》、《孫臏兵法》、《三略》等等兵書善寶都曾讀過,唯獨沒見過這本書,所以有些好奇。
孰料祖公略竊以為善寶是在喚他的名字,掀開臉上的書,隨即欠起身子,一把將善寶拉入自己懷裏,他還在半躺著,如此,善寶可就是趴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世上最溫暖的地方,善寶第一個念頭如此想,不等有第二個念頭,祖公略的唇已經扣在她額頭,隨之喃喃著:“寶。”
這是世上最動聽的語言,善寶索性既來之則安之,將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伏在他身上感受他熱烈的氣息。
然而那灼熱的唇卻由額頭滑到她鼻尖,又滑到她的嘴角,她一抖,無數個小蟲子從頭頂指尖腳尖四麵八方搞不清多少個方向,爬到她心口,彙集在一起竟讓她快要窒息,而那唇並不安分,輕輕咬住她,手在後背來回撫著,接著一個大翻轉,她被壓在炕上,身上的那個臭男人居然還大大方方的看著她,她卻是羞臊得想找個耗子洞鑽進去,當下的這個姿勢她想反抗也沒了力氣,也隻能由著他吻遍她的額頭麵頰鼻翼耳朵嘴唇,忽然她發現那臭男人呼吸急促起來,嘴巴貼在她的胸前,手緊緊抓著她的肩頭。
“雁書姑姑死了。”
善寶脫口道,她方才想過這樣美妙的時刻隻管享受他的愛撫,不應該大煞風景的,可是覺著雁書的話對於祖公略眼下更重要。
果然,祖公略望著她,鼻尖即將觸到鼻尖的距離,他臉色如突然解凍的土地,冷,僵硬,灰暗,輕聲問:“你怎麼知道?”
善寶簡單敘述了自己在龍母廟遇到雁書的事,於是,祖公略翻下去,也順便將她抱入懷裏。
善寶的頭扣在祖公略胸脯上,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善寶猜得到,他一定是震驚、悲憤、失望。
“姑姑她,埋在哪裏?”
好一會,祖公略問,一瞬間仿佛過去了幾十年光陰,聲音嘶啞得有些蒼老,之所以難過,是覺著雁書的死應與自己有關,或者,是自己間接殺了她,自己帶人尋了好多個寺廟道觀,沒找到雁書,不曾想她竟然在龍母廟,因龍母廟非常之小,且有個品行低下的慧靜做住持,所以祖公略才忽視了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