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寶的臉於緋紅的幔帳內隱約可見,這般朦朦朧朧,仿若霧裏看花水中望月,自有無法描摹的美,上天注定的,平素喜歡淡雅裝束的她今日出來竟穿了身嫣紅的衣裙。
祖公略一襲暗紅的四合如意雲紋錦袍,頭不著冠,羊脂玉的簪子簡單固住發髻,風塵滿麵藏不住朗目囧囧,他得到陵王送去的消息說善寶給皇上派來的大內侍衛刺殺,便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方才吃了一點茶水,算是這兩日來進的唯一一次飲食。
沒有大紅喜燭,沒有父母高堂見證,沒有司儀儐相唱禮,甚至沒有花轎沒有媒人沒有三書六禮沒有流水般的宴席沒有爆竹響器沒有婚禮上那一道道的繁文縟節,祖公略歉疚道:“這樣成親,實在委屈了你。”
外麵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能夠聽見客棧樓下店小二的驚呼:“你們不能亂闖!”
善寶曉得定是陵王的人馬進了客棧,舉頭看著祖公略,見他鎮定自若,善寶也就不怕了,縱然是死,能與他死在一處,這是老天給自己最大的厚待,將手放在祖公略手中,嬌媚一笑:“天地為媒,日月作證,兩心可鑒,生死與共。”
祖公略重複著:“嗯,天地為媒,日月作證,兩心可鑒,生死與共。”
隨後話鋒一轉:“但,我們不會死,我們還要白頭到老。”
兩個人雙雙跪在地上,祖公略清朗的聲音指引著善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走廊上已經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善寶知道是陵王的人馬即將衝進來,這一刻她心裏出奇的安靜,由祖公略掀開蓋頭,夫妻對視,一個是人比花嬌,另個是玉樹臨風,這樣的一對璧人,實乃天設地造,不為夫妻,當屬可惜。
門哐當被撞開,執著刀槍的兵士闖了進來,各人頭上肩膀甚至鼻子眼睛處都落了雪,看樣子他們搜尋很久了。
善寶撲在祖公略懷裏,做好了死也要在一起的準備,祖公略卻遞給她一杯茶,自己也拿了杯在手,仍舊談笑自若:“來,我們吃合巹酒。”
手臂相勾,舉頭互飲。
隨後,茶杯放在桌子上,祖公略看著那些兵士淡淡一笑,口中突然一聲呼哨,接著單臂抱起善寶奔向窗戶,另隻手瞬間掀開窗戶,人也就躍了出去,就在善寶驚駭於高空墜落之時,祖公略的追風已經踏踏跑了過來,穩穩的接住祖公略和善寶,不待主人喝令,便飛馳而去。
這一套動作真可謂行雲流水,莫說陵王的人,就連善寶都在恍惚中。
奔跑了一陣子,眼看出了天雲鎮,天上無月亦無星,雖是寶馬良駒,這樣趕路還是有些困難,祖公略勒住韁繩,四顧,猜測這裏可能是天雲山,想找個山裏人家借住一晚明日再走,於是將善寶抱下馬來,踏雪而行,走了一會子沒發現什麼人家,卻發現一個山洞。
祖公略靈機一動:“洞房花燭洞房花燭,我們今晚住在這裏可好?”
善寶羞澀一笑:“分明是走投無路,偏說的這麼動聽,山洞定然冰冷,我又沒帶火折子,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