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向晚,草木鍍金。
林風高舉素絹迎著蕭乙,山風一吹,素絹獵獵如幟,上麵那幾個血紅的大字刺得蕭乙目痛——蕭乙,我喜歡你!
大膽直白樸素坦蕩熱烈拙劣可愛頑皮的表達。
男女婚姻,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縱使江湖兒女不屑世俗,也都還遵循個矜持,一個女子這樣對一個男人來表達愛意,李青昭是曠古第一人,所以,蕭乙震得靈台突突,手一軟,寶劍掉落,幸好他反應夠快,腳尖一勾,重新撈住寶劍在手,如今他是朝廷緝捕的要犯,不敢掉以輕心,是以再次用劍指著林風,輕蔑的一笑:“用這種伎倆來誆我,打錯了你的算盤。”
林風嘩啦收了白綢,幾步奔到蕭乙麵前,明明見蕭乙手中有兵器,蕭乙身邊的兵丁手中亦是有兵器,他還是無所顧忌,蕭乙卻用手中的寶劍將他擋在兩步之外。
那冰冷的劍尖抵著林風的心口,林風垂眸看看,凜然一笑,指著素絹上的字道:“這不是朱砂,這是李姑娘的血。”
血!
蕭乙挑起濃眉,頸上青筋暴突,攥緊的手能聽見骨節咯嘣之聲。
林風曉得他對自己有戒心,於是將素絹迅速折疊,接著拋了過去:“自己看罷。”
蕭乙挺劍挑住,慢慢放在自己眼前。
林風道:“這是李姑娘咬破手指寫的,她說你雖然不識她的字,但識她的心。”
蕭乙神鬼不知的一聲微歎,抖開素絹摩挲著那字,習武之人,還是能分辨出這是不是人的血,而他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他決絕的對李青昭說“我不喜歡你”後離去,李青昭傻傻的站著,站成一根木樁,心碎的聲音他是聽得到的。
林風觀其神色,趁熱打鐵道:“李姑娘要你離開陵王,不是為了別個,不是為了讓你娶她,她說隻想你活著。”
素絹上,啪嗒落了一滴淚,蕭乙自認是個命途多舛的人,活了二十幾年,從未有人這樣待他過,是以昂藏七尺的男人,當眾灑淚,他不好抬頭,輕聲道:“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麼。”
林風手指著他:“你!”
氣得不知該怎麼表達了。
蕭乙頭一揚,袖子拂在臉上,頃刻淚痕不見,冷笑一聲看著林風:“留下銀子,你走吧。”
話不投機,林風手在腰間一摸,抽出宛若腰帶盤在腰間的軟劍,鄙薄道:“李姑娘真是瞎眼了,喜歡上你這麼個草木之人。”
再不廢話,一躍撲向蕭乙,想抓住他帶回去。
蕭乙挺寶劍迎戰,打了幾個回合林風發現,以自己的功夫不至於敗也鬥不贏他,不免擔憂,恐這十萬兩銀子真給陵王的人搶了去,而此時趁他與蕭乙打鬥,陵王的兵丁已經過去搶銀子,使勁拍打著駕轅的騾子,喊著“駕、駕”。
林風見他們催車欲走,不免著急,越著急招數越亂,一個不小心蕭乙的寶劍就抵住了他的咽喉……他一怔,這是善寶交代他的事,事不成不打緊,銀子不能丟,銀子丟了他寧可死,所以他不顧咽喉處蕭乙的劍,旋身去追那些騾車,蕭乙忙將寶劍抽回,佯裝不敵,一個假動作寶劍嘡啷落地,隨即掉頭便跑,高呼手下的兵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