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幹年後善寶回憶與胡族十九王蘇摩的相識,按耐不住想笑,因為,他們竟源於一隻靴子。
蘇摩舉著靴子說“是誰大膽敢打本王”,善寶金雞獨立狀,見對方穿戴不是中土人,猜測是莫離可汗帶入行在的隨扈人員,善寶大大方方承認:“我,我打的。”
蘇摩複問:“你是誰?為何打本王?”
善寶站立不穩,喊宮女太監:“快快,扶著本宮。”
蘇摩突然就明白了,於行在,自稱本宮的隻有因為生了小皇子暫時不能回京的皇後娘娘,於是規規矩矩的以胡族人的習慣向善寶行了禮:“原來是皇後娘娘,本王與娘娘素昧平生,娘娘因何要打本王呢?”
善寶左手扶著個宮女,右手扶著個太監,抬著腿,暗紅的裙角露出一節雪白的羅襪,本想解釋說自己是誤打了他,因著心情不好,遂道:“誰讓你到處亂走,是你衝撞本宮在先。”
蘇摩盯著她的腳看了看,善寶發現,暗罵無禮,忙把腳縮進裙子。
蘇摩隻以為唯有胡族女子才能隨性豁然,這樣刁蠻的女子在中土可是不多見,往善寶這廂走了幾步,行止間都是那種貴族子弟與生俱來的優雅,疏朗的眉目含著淡淡一縷歡愉,看著像在笑,卻又捕捉不到,說話不是一般男子見到美人時的那種招搖,平和又恭敬:“非是本王到處亂竄,父王同皇上在園子裏比射獵,甚是無趣,所以本王就偷著溜了出來,不想撞見皇後娘娘,按著我們胡族人,這其實是緣分,可是中土人規矩多,覺著這是衝撞,那麼入鄉隨俗,本王向娘娘道歉。”
善寶簡單一句:“免了。”
生硬又冷漠,蘇摩訕訕一笑,美人多傲氣,他拱手告辭而去。
善寶目送他的背影,忽然發覺自己單腿站著,忙朝他喊著:“我的靴子!”
不知是蘇摩行如風走的快,還是他故意裝著沒聽見,總之善寶的靴子給他拿走,善寶唯有由個太監背著回了昭陽宮。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善寶快幹枯的心慢慢落了層春雨,這樣一場邂逅,日子變得熱鬧。
錦瑟是個縝密之人,瞥了眼旁邊的宮女,小聲問善寶:“皇上若知道今個發生的事,會不會生氣呢?”
善寶不是很明白:“他又為何要生氣呢?”
錦瑟麵生憂懼:“哎,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身為皇上,後宮佳麗三千,都在那像曬幹菜似的掛著,他也絕對不允許別的男人染指,更何況皇上隻有姐姐一個。”
善寶簡直給她繞蒙了:“誰又染指我了?”
錦瑟將剝好的一顆橙子用小刀切成一條,塞入善寶口中道:“你啊真是糊塗,那個胡族的什麼王,不是拿走姐姐的靴子麼,既為姐姐之物,他一個大男人據為己有,說出去委實不好聽。”
原來為了此事,善寶滿不在意的道:“我靴子多著,他拿走一個又何妨,既然你覺著不妥,我改天找他要回來便是。”
錦瑟催她:“別改天了,使個人去打聽下莫離可汗都帶了什麼人來,曉得那個王的居處,趕緊去討了回來,謹防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