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峙,祖公略的目光中有憤怒有意外有其他什麼東西,而善寶,隻有一種——痛心,她狠狠的看了下祖公略,隨後離開回了昭陽宮。
這一晚她料定祖公略不會回來了,她瞪眼到天亮,與祖公略曾經美好的過往像桃花隨流水,一瓣一瓣的飄落,流向遠方,那是她感受不到的地方,這是她與祖公略第一次認真的吵架,或許這隻是個開端,嫌隙已生,鏡子欲破,往事逐波,而今的我,該何去何從?
那個可怕的念頭如淘氣的孩子,又來攪擾她。
和離,萬萬不能啊,我還有兒子需要撫育。
思緒掙紮來掙紮去,思慮過多頭痛欲裂,念及孩兒,她反省自己,或許話說的有些過,總歸太皇太後是自己丈夫的祖母,心裏歉疚,決定給祖公略道歉。
天微明即起,對鏡理妝,臉色清灰,問過李順祖公略此時在何處,李順道:“皇上出了行在,不知行藏。”
借酒澆愁?策馬狂奔?去煙街柳巷胡作非為?
善寶一番猜測,料不定祖公略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發泄,等晌午時李順來報:“昨晚,其實皇上是夤夜巡防去了。”
到底是男人,自己這裏睡不好吃不下,他還能忙於政務。
善寶悠然一歎,看上去這日子還得繼續過,她也就盡心盡力做人妻做皇後,本來夫妻吵架稀鬆平常,她聽說坊間夫妻都是這樣過活的,是以也就釋懷,而今秋煜已經答應往河南山東,接下來就是胡海蛟了。
天雲寨路途遙遠,而她有前車之鑒,覺得不宜離開行在,所以給胡海蛟捎了封書信,請他來行在走一趟。
胡海蛟來之前,善寶想找祖公略談談,要想把胡海蛟招安,必須先解決一件事,那就是胡海蛟的父親,蘇嵐大人的冤案。
才吵過架,她實在不想見祖公略,然又覺著需以大局為重,更因自己說錯了話,所以主動來找祖公略。
為了表誠心,她還特意親手做了副藥膳讓人給太皇太後送去,她自己就往翠岫宮而來,這幾日,祖公略就宿在這裏。
連著幾日落雪,宮人們忙不過來,撿主要道路上的雪先清掃幹淨,其他處的堆積如山,雪映更冷,生產之後雖然經過父親親手調理,畢竟不同於做閨中女兒時,畏寒,裹著厚厚的黑狐裘大氅也還是冷得發抖。
越是冷越是覺著從昭陽宮到翠岫宮路恁般長,等到了翠岫宮時,她一張小臉凍得發紫,方想推門而入,卻見裏麵閃出個小內侍:“娘娘安好。”
善寶隨口道:“皇上呢?”
小內侍答:“皇上同老友敘話呢,交代奴才,任何人不得打擾。”
善寶正猜度是祖公略的哪位朋友來了,就聽裏麵傳來一個女子嬌氣十足的笑聲,這笑聲裏帶著些許的矯揉造作,分明是風塵中女人慣有的。
這不是蓮素,身為宮裏的女人,完全不敢如此放肆的。
正此時,另一個女子的笑聲傳來,嬌滴滴就像浸滿了蜜糖。
善寶實在忍不住好奇,問小內侍:“到底是誰呢?”
小內侍目光閃爍:“奴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