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珍終究不似明珠更有心機,明珠當年懷了祖百壽的骨肉,最後還是迫不得已方道出實情的,明珍卻太容易得意忘形,才有身子,就急不可耐的宣揚出來。
她其實也怕,後來想想,縱然自己日防夜防,竇氏手眼通天,遲早會知道她懷孕的事,更覺著祖百富僅祖靜嬋一個女兒,作為正室夫人的竇氏,應該為她給祖百富懷了兒子高興。
竇氏是高興呢,卻是虛情假意,祖百富這一支能不能接續香火她懶得管,她隻想自己活個痛快,不痛快的,當然鏟除。
所以,竇氏親自熬了一碗安胎養身湯,親自端來給明珍。
自成為姨娘,明珍也有了講究,行則仨倆丫頭攙扶,坐則丫頭前後侍立,臥也是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而今有了身孕,不得了,吃飯都要人喂,她的這種心態,是那種長期壓抑下突然翻身的宣泄,受竇氏欺壓多少年,而今雖然名義上不是平起平坐,但當家老爺祖百富寵的可是她,所以,見竇氏端著羹湯進來,她作為侍妾,並無起身相迎,隻淡淡道:“夫人來了,我這樣的身子,不方便起來。”
給自己拿大,竇氏暗暗的咬著牙,麵上卻是笑語春風,還伸手往下按了按:“好好躺著罷,你現在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明珍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挑了下眼皮:“夫人知道了?”
竇氏將羹湯交給旁邊的小丫頭,她不請自坐於明珍腳邊的炕沿上,歡喜道:“知道了知道了,這不給你熬了安胎養神湯來,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用,不能含糊。”
明珍眼底泛濫著母愛的光輝,悠然道:“妾身怎敢勞動夫人。”
強忍著平靜,眼睛卻盯著那羹湯,與竇氏多年的主仆了,彼此太過了解,她實在怕這羹湯根本不是什麼安神養胎的,而是索命的。
竇氏觀其神色,曉得她不放心這碗羹湯,於是拿起湯匙舀了點,放到嘴邊呼嚕吃了進去,故意把聲響弄大,又是一副唇齒留香的表情:“嗯,好吃,不過下次可以把燕窩多放些。”
說著將羹湯捧到明珍麵前,殷勤勸著:“我知道你懷了孩子沒有胃口,怎麼也得忍著吃點,不為你自己為了孩子。”
既然她已經先吃了,明珍便放心下來,總歸還是一個屋簷下,拂了她的麵子恐以後不好相處,明珍就示意身側的小丫頭接過湯碗,還多了個心眼,告訴那小丫頭:“你吃一口看燙不燙。”
小丫頭就應了聲“是”,舀了勺吃下,發覺溫熱,剛剛好,於是又讓人換了個湯勺來喂明珍吃。
安神養胎的,為的是大補,沒什麼特別好的味道,也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味道,明珍當著竇氏的麵吃了幾口,不過是虛與委蛇,糊弄走了竇氏,她把剩下的羹湯賞給房裏的小丫頭吃了,但凡竇氏碰過的,她都覺著惡心。
才起了這麼個念頭,突然就惡心得不行了,接連嘔吐,原本以為是害喜,最後嘔個不停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給吐出來,不得不讓人把先前給她把脈的郎中請來,那郎中也算醫道精湛,一搭脈,就變了臉色道:“小夫人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