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淩自有意識起,便遊蕩在一片虛無中,無白天黑夜,也無日月星辰,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也不知在這裏度過了多少年月,整日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
除了她自己,便隻有一方祭壇,大多數時候,她都躺在裏麵睡覺 ,卻不知為何,也不知是在睡夢中還是清醒時,學到了許多東西,年歲漸長,她才知這個地方叫歸墟,隱隱約約意識到或許還有另一方天地存在,自她從祭壇中引氣入體起,便在嚐試離開這裏,然而不得其法。
有一日,她本來如往常躺在祭壇裏麵睡覺,卻感覺身下的石板有了異樣,隨後感受到自己的手腳被縛住,周圍喧囂聲不斷,她想睜開雙眼,但是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她的靈魂困住一般,她的識海也被迫湧入許多光點,她本能地想排斥,卻突然愣住了,這些光點,好像是她的記憶。
就在一刹那,光點盡數融入她的靈魂,她感覺識海似乎要被撕碎了一般,同時,身軀也好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
她拚命的掙紮,神色猙獰,渾身冷汗,手腳的束縛卻越來越緊。不知道過了多久,識海的混亂漸漸被理順,她也緩了過來,眼角不自覺地流下淚。
阿淩慢慢睜開雙眼,或許是不適應周圍的光線,眼睛有些刺痛。她看向自己的雙手,已經被勒出血痕,深可見骨。
周圍都是人,似是一個宗門的人,均著雲灰色裏衫和月白色長袍,隻是發冠和外袍上的花紋不同,離她近些的應當是外門弟子,遠些的是內門和親傳弟子,他們也站的高些,皆鄙夷或憤恨地看著她,而最高處坐著的應該是五位長老吧,唯獨不見她所謂的父親,是因為愧疚嗎?
眼下卻容不得她想這麼多了,謀害同門這樣的大罪要受五道雷罰,再廢除修為,逐出宗門。她不過才受了兩道,便險些去了半條命,這般情況隻能賭一把,賭她的宗主父親對她還有一絲感情,保下她。
“父,父親”,許久未曾說話,又受了重傷,她的聲音十分沙啞,甚至有些怪異。“在我四歲那年,您曾說對不住我,日後會加倍愛護於我,我若有所求,便是刀山火海,也定當竭力為我達成所願”。
阿淩的話還未說完,高台上的五位長老便已心下大駭。“如今孩兒已幡然醒悟,悔不當初,隻求父親,可否寬宥孩兒這最後一次,如若再犯,孩兒願自裁謝罪”。
此言一出,人群中炸開了鍋,“越淩真是異想天開,她多次謀害沈師姐,這次更是害的沈師姐金丹碎裂,若不是大師兄尋得玉竹草,沈師姐隻怕要淪為廢人”,“就是,雖說越淩是宗主之女,但宗主豈是那種是非不分之人”,眾人正議論紛紛,隻是一瞬,越淩便消失在了原地。這似乎引了眾怒一般,議論聲更大了。
“靜”,台上的大長老林伯卿神色淩厲,四周安靜下來,“此舉並非包庇越淩,而是另有隱情,但此事不許私下議論,違者休怪執法堂無情”,餘下四位長老心照不宣地看了對方一眼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