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著瓢潑大雨。葉辰擠在一群同樣沒帶雨傘的路人之中,縮在公交站台的涼棚下躲雨。他的麵色很平靜。但是內心卻猶如此刻的狂風暴雨一般起伏不定。
一把剛從五金店裏買來的水果刀此刻正別在他的腰間。他要去找伍信花問個明白,自己到底怎麼靠女人養了。如果伍信花的回答合情合理,他就立即消失。如果她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的話,那麼葉辰就會毫不猶豫地將腰間的水果刀送給她。當然,這裏的送肯定不像送禮那麼客氣了……
這是葉辰昨天夜裏想了一宿作出的決定。他在那家工廠裏過得實在太憋屈了。他老婆鄧豔一家十多個人,全部在廠裏工作,平時兩人一吵架,鄧豔的那些家人便會蜂擁而上,十來張嘴便會立即將他踐踏得一文不值。
其實葉辰對這些事情一直都咬牙忍受著。可這種忍耐卻被鄧豔的家人當成了懦弱的表現,他們一次比一次做得過火。最令他無法釋懷的是去年9月,他感覺自己有些打瞌睡,而用來提神的茶葉卻泡完了,於是他到辦公室找一向跟自己很要好的主管要了一些,誰知泡好茶剛回車間,鄧豔的姐姐鄧娟便突然大聲罵了起來:“你這不要臉的,沒錢買茶葉就別喝啊,居然跑去找人家討。你還要不要臉了。”
突如其來的謾罵令葉辰感到異常地憤怒,同時心裏生出一股極其詫異的感覺。
廠裏主管姓皺。跟葉辰的關係非常鐵。平時車間裏有啥輕鬆又賺錢的活,老皺總是會給葉辰派上一份。兩人都抽煙,老皺的煙癮比葉辰大得多,經常上著班煙就抽完了,每當這時,老皺就會嬉皮笑臉的跑到車間找葉辰蹭煙抽,對這種事,葉辰從來沒有在意過。在他看來,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友誼就當敢為兄弟兩肋插刀,況乎區區一包煙錢的事。
當時葉辰沒有吭聲,甚至連屁都沒放一個,隻是頂著車間裏無數工友異樣的眼光,默默地坐到車位上開始幹活。鄧豔就坐在他旁邊的車位上,可是她姐姐對葉辰的辱罵她卻置若罔聞,沒有站出來為葉辰說一句公道話,更別說挺身而出維護自己老公的尊嚴了。
傷心。憤怒。卻又無可奈何。葉辰感覺自己憋屈到了極點,但偏偏他的性格注定了他無法作出跟一個女人爭得臉紅脖粗的事情來。
當然了,他也不是笨蛋。鄧娟突然發難的原因他心裏清楚地很。無非就是上午的時候老皺派了60件背帶裙給他做。一件工錢4塊,款式又簡單。這種好事車間裏誰不想啊。可令葉辰想不明白的是,再怎麼說他與鄧娟也算是一家人吧,但為何在利益麵前,親情竟會變得如此的脆弱不堪呢?
鄧豔的父親,他的嶽父大人,曾指著葉辰的鼻子炫耀自己為給兒子辦婚禮,在銀行取了兩萬當彩禮錢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雲雲。他嶽母更是離譜,每當他與鄧豔發生矛盾,不論誰是誰非,總是用她那粗魯的言語訓斥著葉辰,有時明明隻是一點小小的紛爭,她也能不分是非黑白地將葉辰大大打擊一番,做得最多的便是唆使鄧豔與他離婚。諸如此類事情簡直多如牛毛,葉辰幾乎都麻木了。
“如果今天你沒有任何公正公平的說法給我,那就對不起了,你必須為你那些言辭付出代價。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獄。反正老子這樣活著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