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這個月發薪時,我的薪水莫名其妙多了五千元,很奇怪,因為我們公~司的財務工作是外包服~務,所以我就直接去問老板。”她又倒酒。
“你老板怎麼說?”我感覺她喝的太猛,就指指桌上的菜。
“他盯著我,隻說了一句:你很需要錢吧?然後笑笑,就背過身去。我霎時頓悟了,原來他在暗示我做那項業~務。”她隻夾起一段芹菜放進嘴裏。
“然後你就背著可能違法的風險來尋找我這樣的人?你是有多需要錢?”我想我也需要錢,但絕不會有這麼大欲念。
聽到我這麼問,她竟一口氣幹了第二杯,我驚了。
這一口猛酒讓她有了反應,整個人懵住了,連打幾下幹嘔,停了半分鍾,才繼續說:“你問我多需要錢?我不是要錢,我是想我女兒了,隻有錢才能讓我得到我女兒。”
“你女兒,怎麼了?”我不明所以。
“我離~婚了,前夫帶著女兒去了洛杉磯定居。”她倒上第三杯,我想去攔,卻夠不到。
“我和我前夫從中學就是同學,他智商和情商都很高,任何問題都難不倒他,我那時特別喜歡他,近乎崇拜。但他很......恃才傲物,嗯,用這個詞形容比較貼切,脾氣有時也很怪。”她能在酒醉的時候想出個成語來,說明這個人在她腦海裏烙印極為深刻,“我那個時候很愛美,把一個高中生能做到的最好的打扮效果都展示出來,不知挨了老~師多少次訓斥,還好我是寄宿生,爸媽都在鄉下,沒人能管我。然後我刻意的在他周圍經常出現,終於他也開始注意到我,就這樣我們漸漸的在一起了。”
“你是編這郎才女貌的狗血故事來虐我的對吧?”我說。
“誰稀罕。”她瞥了我一眼,但眼神迷離,沒了銳利。
“為了照顧你脆弱的內心,我簡單點啊。”她說話開始咬不準音了,“後來我們就順利的考進同一所大學,畢業後我們馬上結婚了,一年多就生了寶寶,後來在經過幾番周折後他被聘用去了一家很有實力的遠洋運輸公~司,而我一直在家照顧孩子。”
“感覺倒黴的事要落到你頭上了。”我插話,算是一種反擊。
“嗬嗬,他因為長期離家開始有了外遇,被我同學撞見過一次,在菲律賓的一家溫泉酒店,他和一個外國女人。”羅麗又開始喝酒。
“別看他一個人在外麵自在,對我的控~製欲卻是很強的,要求我定時彙報每天都幹了什麼,孩子怎麼樣,存款還剩多少等等好多細節,並且給出指導讓我照做。”她苦笑著繼續喝酒。
“而這時我在一次社區醫~療安排的體檢中被查出了零期乳~腺癌,在進一步確認後醫生建議及時切除。我和前夫商量時,他竟然說我如果再沒了胸還哪點像個女人。”她幽幽的哭了,而我對勸人超級沒經驗,隻能愣在一邊聽著。
“我嚐試用激素藥物控~製病情,但醫生複查時說情況很不好,再不切除就危險了。於是我又和前夫商量,誰知他都沒聽完就掛了電~話。”她試著收住淚,用~力吸鼻涕。
“後來我也想通了,趁他回家休假時提出了離~婚,他沒猶豫就同意了,給了我一半財產,其實因為他的過錯我還可以爭取更多,但我已經沒有那份心思了,而最讓我沒防備的是孩子判給他撫養,因為我沒有經濟來源,不能保證孩子的成長。”她幹了杯裏的酒,又順勢幹了瓶裏剩下的所有酒。
“後來呢?”我繼續問。
“女兒被他帶到洛杉磯,他娶了那裏一個二三流的女影星,定居了,而我花了大部分積蓄做了***切除手術,恢複得還算好。一年後我情緒穩定下來,就到現在的公~司上班了。”她斜著身~子倚在我左邊的床頭上,“我把很多事情看得很透,又抱著一種執念,完成了很多在別人看來複雜的工作,業績回報豐厚,但我還是需要更多的錢,直到我有實力把女兒爭取回來,我不敢想象她在一個沒有責任感的父親和一個外國混演藝圈的繼母的家裏會是什麼境況。”
“所以,現在我在放手賭一場大的局,這事不能讓任何人拖上幹係,這幾天的行動都是瞞著所有人進行的,明天我就該聯~係老板了,你能幫我嗎?別恨我。”她扭頭看著我,似乎是終於卸下了所有的負擔,慢慢合上眼睛。
就這樣我看了她很久,想象不出這樣一個身形羸弱的女人心裏有著多少焦灼和躊躇。
我把她給我卷的沒吃一口的餅和菜欠身放回桌上,看窗外漸漸暗了下去。
黑~暗中她囁嚅著拉緊了我的左胳膊,身~子像胎兒般蜷起。我感覺到了她的體溫和衣衫下空空的胸膛和空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