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如果你還想進步，最好把你剛才看到的那段話統統忘掉……”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蕭瑟與惆悵，在葉晨身後響起。
葉晨嚇了一跳，在外入定的肉身汗毛根根倒豎，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能自由出入這個地方的，除了自己和那個詭異的指引者，可不就隻有劍神湛盧了嗎？他轉過頭，果然看見一個一襲金衣的青年就站在他的身後！
葉晨躬身一禮：“湛盧前輩！”湛盧沒有看他，卻是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本《陣道總錄》，歎息著，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指尖細細的摩擦著上麵的血色文字，微閉著雙目，不知道在回憶著什麼。葉晨沒有打擾他，隻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你說，人活一世，所為何來？”很久之後，湛盧依舊沒有回頭，略顯沙啞的聲音卻突然傳來。葉晨一怔，皺了皺眉，神色也莊重起來。
他沒有信口回答，而是沉吟半晌，才緩緩道：“向道者，舍生忘死；殉道者，朝生暮死。如此罷了！”他前世身為“天道”組織的聖子，不管是為了至尊無上的力量，還是為了不墜於殺戮的心性修養，都迫使他去通讀中外諸多的雜家奧義和信仰教義。
而這些東西的根本，可不就在研究“人”嗎？
湛盧的頭微微垂下，麵上隱現痛楚之色：“若他是為別人而死，則何如？”
葉晨微微闔眼，旋即麵色如常，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很顯然，這個創立《陣道十卷》的大能必然是湛盧的舊識，而且是為救別人而死。而這個‘別人’，很有可能正是湛盧本人！
想通此節，葉晨心頭不禁升起一絲明悟。當年姐姐剛死的時候，他不是也如此嗎？卻想不到如湛盧這般鋒芒畢露，勇猛精進的劍道鬼才也會沉淪於此，至今不得自在！
他苦澀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轉，似跳出了這凡俗世間，看透了這世情，淡淡道：“那人在臨死前，可有過悔恨嗎？”
湛盧遲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
葉晨微笑道：“那便是了，前輩該為那人高興才是。生而無憾，求仁得仁，豈非最好的下場？”
湛盧神色微變，麵上的惆悵漸漸消失，再次變得淡然。他雙手交握，仔仔細細地拂去書頁表麵的塵埃，把它放回了原來的位置：“是了，體悟自省，劍魂通明與心而非身外，是我著相了！”
湛盧轉過頭來，細細地打量著葉晨，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良久之後，他輕歎口氣，鄭重道：“當年我求恩師授我劍技，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今天，我也問你一個問題，若你的回答令我滿意，我就盡心竭力地授你無上劍道！”說到這裏，他的聲音驀地嚴肅起來，輕喝道。
“告訴我，你的劍，為何而揮？”
葉晨閉上了眼，腦海中浮光掠影般地閃過前塵往事，最後定格在那個一身白色作戰服，手握古劍的纖細身影上。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那張蒼白卻帶著淡淡滿足的容顏……
葉晨在前世無數次擁抱過死亡，也曾無數次親手將敵人送入輪回。但唯有對那個嗬護他，保護他，守護他的姐姐，至今莫能忘懷……愛人之人，以人為獻祭，以守護所愛之人，姐姐大概也是那麼想的吧！
他的手不由地攥緊了，傲世劍清鳴一聲，飛入他的手掌之中，一絲血肉相連的感覺自心底升起。葉晨豁然抬頭，迎著湛盧若有深意的眼睛：“我的劍，為守護而生，守護我之所愛，目之所及，劍尖所指，劍刃不折，此心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