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送上~~)
襲人暗怪史湘雲多事,二爺用的茶都是老爺那些客卿孝敬上來的,襲人都是放在自己的小櫃子裏鎖著,平日不叫人動,還是上一次史湘雲來,二爺親自吩咐,襲人這才沒奈何衝了一茶碗,誰想就被她惦記上了。
襲人笑指著蓋碗裏的熱茶:“知道二爺和姑娘們是在老太太那兒用了飯才過來,恐積食在胃裏,所以我早早就燜了女兒茶,正合姑娘們的脾胃,比二爺過去喝的雨前、六安、毛尖都好。”
賈寶玉接過襲人遞來的茶碗,一麵吃一麵念叨:“這麼快就吃完了?我記得早起你還端了一碗給我!”襲人忙踢了賈寶玉的靴子,重重道:“二爺不是急著賞花嘛,怎麼還不過去?”
賈寶玉才吃了一口就被襲人連推帶拽的送到桌前,兩張八仙桌,寶釵、黛玉並岫煙、李家姊妹一席,由李紈領著,史湘雲、寶琴和三春、賈寶玉一桌,底下襲人領著麝月等伺候一席,晴雯帶著秋紋又伺候一席。
兩盆白瑩瑩的水仙花就擺在炕上的小桃花幾上供人觀賞。
史湘雲拔了頭上的簪子敲打起眼前的青花大碗:“今日雖說是愛哥哥做東,但卻是還我的席,惱不得我來講幾句。咱們已有了海棠社,菊花社,姐妹們的詩句做的如何也都盡知了,反而是新來的李家姐姐、琴丫頭和邢姑娘沒展露過頭角。”
邢岫煙背對著史湘雲,一聽史湘雲對她們四人的稱呼,不覺就帶了冷笑。這個女孩子,分的可真清楚,又是姐姐又是丫頭,獨換了她就成了邢姑娘。
迎春挨著史湘雲,忙在下麵拉她的裙角,悶聲道:“雲妹妹,你快坐下吧,我敬你一杯酒。”
湘雲卻以為賈迎春是在維護她舅母家的表姐,賭氣的拽回自己的裙角,笑聲更甜:“寶姐姐家的香菱也學了幾日的詩,我和林妹妹還是她半個師傅呢,不如也叫來,咱們眾人隻看她們幾個作詩,評出頭名如何?”
在外麵伺候的香菱被史湘雲的丫頭推了進來,翠縷笑著往裏麵喊:“香菱還害羞呢。”香菱腳抵著地麵,一手拉著門框,不知所措的看著薛寶釵:“姑娘,我沒有!”
薛寶釵猜出了史湘雲的用意,她們都聽說邢家過去的日子不好過,是這二三年才興盛起來,以前還是租賃房屋住,這樣出身的女孩子如何能做出好詩來?先別說和寶琴比,就是李玟和李綺兩姊妹,隻怕也比她強幾分。
若是有了香菱墊底,即便是有奚落的意思,也叫邢岫煙不那麼難為情,畢竟......香菱才做了幾天的詩?
寶釵在心中對香菱暗道了句抱歉,就起身將其拉到自己身邊,小丫頭早添了椅子,寶釵笑道:“怕什麼,你林師傅和雲師傅都不怕,你隻管大著膽子說,橫豎有我們呢!”
香菱不安的看了看身邊的邢岫煙,岫煙已經笑挽著她的手:“你就是林妹妹說起的香菱?果然是個好模樣,放心放心,我也是蹩腳的門外漢,咱們倆是踏著秤錘硬似鐵,八兩原來是半斤,不上不下。”
香菱見邢岫煙這麼說,心中漸漸多了幾分底氣。她早羨慕這些小姐的才情,隻恨自己不是姑娘那樣的出身,不然也能和大家玩在一處。今天見有這些人捧著她,香菱也暗暗立誓,不敢拔頭籌,卻也不可墊了底兒。
岫煙打量這小姑娘咬牙發狠的模樣,差點沒笑出來,眼光卻也落在了桃花幾上的水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