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岫煙驚訝的問著進來回稟消息的美蓮。
美蓮點點頭,神情低落:“左家都亂成了一鍋粥,龔太太鬧到了戚家去,和戚家大奶奶在門口就撕扯了起來。戚家現在不肯叫人把左大姑娘抬走,說是要報備官府。”
岫煙多少有些不舒服,盡管早料到戚太太的做法有失妥當,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凶手真的膽大包天,而且殘忍到對一個無辜的少女也要下手迫害。
“戚家這次坐實了戚三少是被人殺害的,又有左家小姐的死在後,現在就算想不驚動官府也難。”美蓮心有餘悸,鳳尾胡同裏一連出了兩起命案,還是在大年之前,實在晦氣。
美櫻慌慌張張跑了進來,與她平時的穩重截然不同,“姑娘,老爺回來了,叫你前院去議事呢!”
岫煙不由站起身:“老爺不是才去了衙門?”心中存疑,岫煙的腳步就更快了幾分,連件禦寒的大氅也沒來得及披,等進了盧氏的上房,岫煙的臉蛋早就一片通紅,襯著脖子一圈的白兔毛領子越發顯得細膩如脂,粉光若膩。
盧氏心疼的拉著女兒到炕上坐下,“怎麼連衣裳都不加一件,大過年的,感冒是個好玩的事兒?”盧氏捂著女兒的手,熱氣從手指尖一直傳到岫煙的小臂上。
岫煙笑道:“幾步路,我聽爸下了衙門,擔心有什麼要緊的事兒,這一慌就跑來了。”
盧氏瞥向丈夫,歎氣道:“這回也不知是福是禍,正要找你商量呢!”
邢忠倒不像妻子那麼沮喪,看著女兒好奇的目光,遂道:“左家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點,刑部尚書程子墨聽說是左大人的女兒出事,直接從順天府抽調了卷宗,決定由刑部親自插手,大理寺協辦。程大人知道我同住鳳尾胡同,所以命我再次探查命案地點,以便叫刑部有據可依。”
岫煙驚道:“程大人知道爸爸?”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爸爸是老尚書極力推薦上來的人選,程子墨用人不會不查查對方的底細,也不用繁瑣,隻需要問問屬下人,就能知道爸爸的來曆。
難道程子墨不計前嫌,肯重用父親?
然而岫煙一想到左老爺的機遇,不禁又沉了心,恐怕自己想的太過美好了。
“爸爸什麼時候去戚家?”
邢忠沉默了片刻:“其實,我上次去戚家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個小小的疑點,然而名不正言不順,我並沒有提出來。戚三少死的時候,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可是我觀察了許久,書房裏並無香爐或花卉之物。等我有心再細訪的時候,戚大人就微微透出不願意深究的意思。”
戚太太從頭到尾都認定兒子是被人謀害,而戚大人卻隻是敷衍的請了請邢忠,甚至準備盡快掩埋兒子的屍身。
盧氏忙道:“你們說,戚大人會不會是在包庇凶手?”
父女倆相視一眼,多多少少都認可了盧氏的說法。也許戚大人自己也早就相信了是家中老二謀害了小兒子,可他又能如何?若老二真是凶手,被抓進大牢,戚家可真就是後繼無人了!
岫煙想起左大奶奶對自己說的話,如果爸爸真能揪出凶手,戚太太會不會在感恩之下,幫正德拜師白先生呢?
這個念頭隻在岫煙心中一閃而逝,她當即不動聲色道:“爸,你幾時去戚家?”
邢忠並沒多想:“正準備告訴你們,和我一起去的還有刑部的幾位同僚,他們認為午時之前陽氣最盛。”
“爸爸能不能帶著我?”
夫妻倆大驚,盧氏斥道:“你添什麼亂!”
岫煙立即明白,媽這是怕左明月的事件重演,忙笑道:“我自然不會這個裝扮,一會兒我扮成小廝的模樣,跟在阿喜身後,旁人誰會在意?兩個人瞧總比爸一個人出力的好。況且......誰能保證戚老爺就不使壞心阻止爸爸查案?倒是我,一個小廝,多數人都不會留心我的舉動。”
邢忠覺得女兒說的有理,就看向盧氏。盧氏哼道:“你瞧我幹嘛?咱們閨女不敢說是無利不起早,可也差不離,這會兒偏往前湊,你就不問問原因?”
邢忠大笑:“閨女,看你媽多了解你!趁早說實話!”邢忠偷偷衝女兒眨眨眼睛。
岫煙諂媚的跑到盧氏身邊撒嬌,盧氏見她始終不肯透露,暗罵一句“死丫頭”,還是率先妥協。
“去是去,不過有條件!”盧氏板著臉,“一刻也不能離開你爸身邊,戚家的東西更不準碰,小心中了人家的招。”
岫煙忙不迭點頭,把自己打扮成小廝的模樣並不是難事,十五歲的少女,還沒完全發育,隻需要誇張修飾一下,站在父親身邊絕對看不出問題來。
岫煙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叫美櫻找出過去穿過的男裝,她從梳妝匣子裏找出粗粗的炭筆,將兩條柳葉彎眉加寬兩倍,清秀的臉頰頓時英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