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不顯山露水的麝月(1 / 2)

麝月明明聽出了邢岫煙暴怒前的征兆,可這丫頭,不知道是太過鎮定,還是真的無所謂,竟默默地坐在那裏,好半晌才淡淡道:“邢姑娘也怨不得我,這園子裏哪一個女孩子不是這樣上位的呢?邢姑娘就敢說自己手上半點汙垢沒沾染過?大家不過半斤八兩而已。況且,我要真心叫林姑娘倒黴,當時就不會隻動了那麼小小的手腳。”

“你究竟做了什麼?”岫煙陰寒著臉色問她。

麝月閑適的一笑:“我娘在庫房當差,老太太提拔人手的時候,就叫她去管著林姑娘的嫁妝。那福瓶早用鹽水和醋水泡過,然後放在烈日下暴曬,反複幾次,恁憑它是什麼好東西也撐不住。”

岫煙冷笑:“所以剛才春燕隻悄悄動了點手腳,那福瓶自然形勢堪危,能在乾姑爺麵前出醜,二太太也便心滿意足了? ”

“邢姑娘是聰明人,連歐陽家那樣厲害的世家都叫你拿捏的服服貼貼,我還怎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麝月倒看的開:“我知道,這件事隻要做了,邢姑娘絕不會對林姑娘的事情袖手旁觀,而你隻要有心要查下去......漫說隻是在我們這大觀園裏,就是整個榮國府,連帶著隔壁的寧國府,就沒你查不出來的事情。我又何必費事去隱瞞?剛才不過是春燕在,究竟不是一條心,我可不敢當著春燕的麵兒和邢姑娘說這些。”

岫煙忍不住大笑:“我還沒見過你這樣識時務的丫頭。按照你這一番話,我非但不能責怪你,還要因為你的手下留情而重重感謝你嘍?”

換了別人,大約聽了邢岫煙的話便先要戰粟不已,可麝月和別的丫頭不同,連襲人都不敢說完全了解她,晴雯在與襲人針鋒相對的時候,也要下意識的給麝月幾分麵子。所以這樣一個丫頭,在聽了岫煙調侃的話語之後,不焦躁,反而笑了起來:“姑娘的謝不敢當,隻盼著姑娘在對付那一位的時候,對我們怡紅院其他人手下留情些。”

麝月口中的那一位當然不會是襲人。

襲人的身份還輪不到邢姑娘費盡心思去對付,麝月很清楚,就憑王夫人幾次三番謀害邢、林兩位姑娘,眼前這位小姑奶奶就絕不會輕饒了王夫人。

她二人正在此說話,外麵怡紅院的大門被人狠狠的撞開,卻是晴雯氣哼哼回了院子。她身後跟著陪著小心的碧痕和秋紋。

三人借著燈光,忽然看見高台上站著三個人,晴雯氣便不打一處來:“都死絕不成?看見我們進來也不知道倒口茶!”

秋紋和碧痕知道這是晴雯借故撒氣,忙陪笑:“好了好了,我們親自去斟茶與你,晴雯你且回房休息著。”

晴雯甩開秋紋的臂膊,冷笑道:“我可不敢用你們孝敬,免得花大奶奶回來,見你們兩個跟我獻媚,該賭氣又拿我的不是!”

碧痕已經認出高台上站著美蓮和美櫻,她慌忙拉晴雯的袖口,低聲斥道:“快別說了,你瞧那上麵站著的是誰?”

晴雯一怔,果然順勢瞧去,臉色一變,撇下碧痕秋紋二人就跨步上了高台。晴雯強笑道:“兩位妹妹怎麼來我們這兒了?”

美蓮剛才經晴雯那一喊,原沒什麼好臉色,美櫻卻想著息事寧人,便笑道:“我們姑娘經過瀟湘館,口中幹渴,正好路過討一碗水吃。”

晴雯側耳去聽,知道是麝月在家,便鬆了口氣,撩起竹簾要往裏進:“邢姑娘來,自然是貴客,我去瞧瞧。”她才邁腳,門內的人已經率先走了出來。

二人碰了個對麵,岫煙笑道:“咦?你們幾個怎麼沒在前麵聽戲?”

晴雯撇著嘴:“咿咿呀呀不知唱的什麼意思,珍大爺還不如請個雜耍的戲班子要來的更熱鬧些,邢姑娘知道,我們是粗人,不敢在太太姑娘們麵前露怯。”

晴雯性子直爽,最近一段時間又頗為如意,所以說話十分隨意。

岫煙已經從麝月這裏聽說了怡紅院裏許多“趣事”,便笑道:“等將來寶玉做了當家的老爺,你要什麼他難道還不依你?別說一個雜耍班子,就是整個戲園子搬進賈府來,也是件容易的事兒。好了,夜已經起風,我也該和我們太太回去了。”

晴雯擔心園子裏漆黑不好走,忙打發碧痕和秋紋各提著一盞紅燈送邢岫煙出園。她們一出怡紅院的大門,晴雯便將麝月叫進了屋,嚴嚴實實堵住房門:“邢姑娘究竟來做什麼?”

麝月心一動,口中自顧自笑道:“不就是歇歇腳,吃口茶?”

晴雯冷哼:“你也甭打馬虎眼在這兒騙我,我知道你最近很不老實,常和春燕在一處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今兒大夥兒都出去玩,偏你們倆在家,偏邢姑娘就趕的那麼巧就來了。趁早告訴了我才好,免得我問春燕,把你的底細都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