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俯身親親她水潤的眼睛,她沒有躲開,隻是又換了一個話題,“再過兩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我想先去趟神祈寺,你帶我去好不好?”
“去那裏做什麼?”男人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聲音仍是那般柔和,“神祈寺是凡人承載信仰的地方,你是神鳳,它幫不了你。”
她有些茫然地怔愣了一會兒,又巴巴地看著他,“我想去,可我沒力氣了……”
男人心疼地撫著她的頭發,好半天才說:“朵朵,你有信仰嗎?”
她半坐起身,歪著腦袋,很認真地想了想,“信仰是一種精神力量,肉體上陷於苦難的人,就會希翼精神上的某種解脫,是善良而又堅忍的人,從注定無望的幻想裏尋求的生命養分。像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談什麼信仰,我隻是想去看看……”
凝視她良久,墨溪歎息一聲,“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
兩個小時後,墨溪破了陣法,抱著她禦風去了與帝都相隔數百裏的神祈寺。
千絕峰,神祈寺,是凡人眼裏最神聖安靜之處,梵唱隱隱,曲徑通幽。
這座寺廟從上到下,共有三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民間相傳,隻要來參拜的善男信女,能一步一叩走完這些台階,便可心想事成。
朵朵站在青苔滿布的台階前,仰望著高處的幽幽古刹。
她從不對任何人下跪,此刻卻願跪盡天地間所有生靈,她從不祈求願望,此刻卻願為她所愛的人們一步一長頭……
她太沒用了,半年後與天魔決戰,她什麼忙都幫不上,跟去恐怕也隻是拖後腿。
可是,她真的很想為他們做點什麼,不管這樣磕頭有沒有用,試試總是好的。
隻要能保他們平安,就是磕死在神祈寺那也是萬分值得的。
她知道這種方法很傻,也很愚蠢,可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她真的聰明嗎?不,其實她很笨,什麼天才,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終日渾渾噩噩,害人害己,槽糕透頂。
都是那麼驕傲的男人,為了她這麼一個朝秦暮楚的女人,一次次妥協,受盡委屈。
這次,她再厚顏無恥,也說不出任何借口了。
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連對愛人起碼的忠誠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資格做他們的女人?
兩日後。
帝都,皇宮。
墨神醫的藥廬向來罕有人至,因此,嬈天顯出了真身。
他熬了藥,端了一碗給墨溪,然後摸了摸朵朵的額頭,她燒得很厲害,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朵朵胡鬧,你就由著她?三千九百九十九個台階,她身體那麼差,又是內傷又是外傷,你就不怕她磕死在那些台階上?你想什麼呢?”
嬈天責難地看著身邊的墨神醫,碧如幽池的眸子滿是陰霾。
墨神醫看著自己手中的湯藥,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說:“她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她不願意,卻不得不與我做那種事……她是難受得沒有辦法了,讓她發泄出來,也就消停了。否則,還不知道鬧出什麼動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