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來看過我三次,第一次我在昏迷中,醒來隻看到他留在枕頭邊的丹藥。
那些藥我沒吃,墨溪來診治也是避而不見,於是身體愈發虛弱。
沒兩天師傅又來了,因為我不肯配合治療,師傅氣極了,狠狠抽了我一頓,然後又用捆仙繩把我綁起來強行療傷。
對師傅,我心裏是愧疚的,我在他房前跪了三天祈求他的原諒。
師傅不肯見我,在我暈倒的那一刻,看到了朵朵,她抱著我哭得慘兮兮的。
她送我回府之後,剛離開沒多久,師傅便出現了。
離禁咒發作的時間還剩三天,我已經虛弱得起不了床。
就在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師傅那麼傷心的樣子。
他坐在我床邊,摸著我的頭,聲音有些沙啞:“琅兒,你怎麼可以做得這麼絕?你是在逼朵朵,還是逼師傅?”
看著滿眼哀戚的師傅,我的心揪成了一團,不停地流淚,卻說不出話來。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貌似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可死心眼的毛病一犯,狠起來誰也比不上。對旁人如此,對自己也是如此。”
師傅抹去我臉上縱橫的淚,他的手很冷:“琅兒,師傅不想責怪你什麼……朵朵要不要救你,她自己決定,師傅不會插手。她現在躲在我家,你想見她,就去看看吧。隻是,今日之後,你我師徒緣分已盡,無論你是否能活下去,以後,你還是叫我璿霄大人吧。”
胸口一窒,氣血翻滾,我硬生生將湧到喉頭的血咽了回去,費力地握住師傅的手,哀求他:“師傅……不要……您不要生琅兒的氣……”
“師傅沒有生你的氣,隻是作為一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人進退兩難,卻無能為力……琅兒,我除了是你師傅,還是一個男人,明白麼?”
是的,我明白,作為師傅他可以原諒我,但作為一個男人卻無法原諒。
師傅走了……我的心陣陣抽痛,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管您原不原諒,您都是琅兒最尊敬仰慕的師傅。
我可以什麼都不爭,隻有朵朵,隻有她……師傅,對不起,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
師傅離開後的第二天,我吐血的次數增加了,看著錦帕上那刺目的猩紅,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水在火的不斷燒烤下終是要沸騰……
望向窗外的天空,煙霞如織,像一片失火的天堂,我認為一天當中,沒有哪一個時刻比黃昏夕陽西下那一刻,天地仿佛被吞噬了的悲傷景象,更能勾起人的不舍與眷戀——這個時候去見她剛剛好。
於是,在這個晚霞染血的黃昏,我命人用肩輿抬著我去了師傅家。
我在朵朵回來的前一刻到達了院子裏,在血紅的夕陽中靜靜等待著她的歸來……
院子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她的抬眼間,視線正好與我的視線對上了。
她愣了愣,那種神情是明顯不想見到我,心下一沉,悲傷染上心頭。
“你路都走不了,還來找我做什麼?”這是她和我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