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納悶地說:“他怎麼到這裏來啦?”這買畫的公子,怎麼跑到這窮鄉僻壤來了。看看,我馬上中了無歡的毒,壞習慣都是相互傳染的。
無歡奇怪地問:“你說的誰啊?”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
又走了一小段路,迎麵遇上一個身背弓箭的年輕男子,長方的臉上高揚著一對劍眉,兩隻眼睛精氣四露,像霜夜的寒星,跟我們擦肩的時候,那一雙眼睛閃電般掃過我和無歡,我突然覺得脊梁骨上升起一股寒意,使勁握了一下無歡的手,才發現無歡的手也緊緊繃著。
前麵正好要穿過一片小樹林,我跟無歡快速進了樹林,無歡一入林子就念動咒語,不知施了個什麼術法。停了一小會兒功夫,他拍拍手說:“哼,讓你試試小王的能耐。”
我緊張地問無歡:“剛才這個是什麼人,我怎麼一見他就渾身發涼?”動物對環境有著天生的敏感,一見到這個人,我就感到周身一股危險的氣息。
無歡不以為然地說:“沒什麼好怕的,就是一個獵人。你們四條腿的跟獵人是天敵,自然一見了就害怕。現在沒事了,我在這林子裏結了陣,他要是想跟過來可沒那麼容易。”
見無歡這樣舉重若輕,我也全身輕鬆起來。看來,行走人間還是多個幫手的好。要是我自己遇到獵人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逃。無歡果然比我多見過世麵,看人家處理起問題來比我從容的多。
出了林子,再往前走不多遠就是方煥的家了,我跟無歡說,“書生是個好人,你待會兒不要欺負他。”
無歡說:“咦,難道欺負他這個差使也是你的專利?”
我們說說笑笑來到方煥的門前,還不等舉手叩門就傻了眼。哪裏還用敲門,這兩扇柴門已經被人踢爛扔到地上,估計可以直接劈了燒柴了。我心裏暗叫不好,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跟無歡對視一眼,兩個不約而同地往院子裏跑。卻看到院子裏滿目狼藉,撕爛的字畫,扯破的線裝書被扔了一地,屋子裏的門也同樣被踹壞,進了屋一看,方煥正在地上躺著,不知是死是活,我扶起他來,卻見他長衫上都是腳印,臉上全是烏青,顯見得挨了打。
方煥可是老實書生,這是跟什麼人結了仇。
我掐住他的人中,使勁弄醒他。他睜開眼看到我,虛弱地說,“阿鎖……”一句話沒說完,又再次暈了過去。
我生氣站起身來說,“發生了什麼事?”
無歡說,“我哪裏知道,我推算的本領還沒練好。”
我就知道問他也是白問,吩咐說:“你把他弄到屋裏躺著,我收拾一下院子。”
我走到院子裏,看著一地的書畫殘骸,心裏大痛,這被糟蹋的哪裏是書畫,分明是一地白花花的銀子。要是叫我知道是哪個小賊來這裏撒野,我非把他撕個粉碎不可。這樣想著,順手把手裏的破畫當做小賊撕了個粉碎。
突然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原來是兩隻有點道行的小妖,真是膽大包天,大白天裏就強搶民宅,禍亂人間。”
我脊梁骨上再次竄起一股寒意,猛地轉過身子,卻正對上一雙精氣四露的眼睛。劍眉高聳著,兩隻眼睛劍芒一般,似乎要射到我心髒裏。這個站在一丈開外的人,就是剛才路上遇上的背弓箭的男子。
他盯了我一眼,突然又抬頭看向我身後。我跟著回頭,卻發現無歡正站在門口提著方煥,恐怕還沒來得及把他放到榻上,就發現來了不速之客。
無歡把手裏的方煥往地上一扔,昏著的方煥就軟麵條似的癱在了地上。
這男子又冷笑一聲,“謀財害命,罪加一等。”說著拿出身後的弓,右手就要探囊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