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心想,老妖怪,我恨不得扒你皮吃肉熬湯。
少了一層忌憚,我更是大膽起來,右手劍招,左手刀勢,雙腿橫踢,暗地裏飛葉摘花,十八般武藝齊上陣,居然跟無疆僵持了幾十招。
他也不再說話,認真跟我對峙起來。
他越認真,我越覺得難以施展,暗想,這一千多年的功力差得果然不是一點半點。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以往為什麼不多用功點。就好像一個人快餓死了,抱怨為什麼上頓沒有多吃點是一樣的。
忽然右手一輕,原來用來作劍用的樹枝已被他的掌風震斷,我隻好扔了殘枝,一翻掌心,便要出拳。忽然想起手心裏五嶽神君的金印,趕快道:“慢著,無疆,我問你,認不認識這個金印?”說著手心朝向他,念了口訣,那金色印記便映現了出來,無疆果然停了身形,猶豫地說:“五嶽神君?你怎麼會有他的金印?”
我一見金印有了作用,狐假虎威道:“這五嶽神君是我大叔,你要是動了我,小心他找你算帳?”
無疆哈哈大笑:“五嶽神君被貶到人間怎麼也得一千多年了吧?你這個小丫頭居然說他是你大叔?我不知道你是誰也就罷,偏偏你是忘憂山上姬家的丫頭,姬家跟五嶽神君可不曾沾親帶故?哈哈,五嶽神君怎麼會認識你?你還真當自己是天上的仙女!”
無疆說著再次撲過來。
我跳過身子,“五嶽神君是被貶到人間不假,我認識他時,他正是揭陽縣守山大神。這金印正是他親手所蓋。”
無疆見我說的有鼻子有眼,也半信半疑,卻又冷哼一聲,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麼樣?一個被貶的神君,以為他還有多大權力?不過一個小小揭陽縣山神,他以為他有多大麵子?本大王今天還真不買他的帳。”
我這頭一次狐假虎威,居然就被打了回來,看來這遭貶的神仙,就像過期的飯菜,人家願意吃就炒炒剩飯,不願意吃就隨手喂狗了。
哎喲,我說神君大叔,我想幫您濫行點權力都不能夠了。
無疆的巨掌已到麵門,我再抱神君的佛腳也沒有用了,躲又躲不開,隻好將全身功力凝到掌心,努力接了這一掌。
與無疆的手掌一粘上,我就深刻地體會到了祖母說過的一句話:當你發現與對手實力懸殊巨大時,千萬不要硬碰硬,不然,一點活路都沒有。
當我的身子像張紙片飄飄悠悠地往穀底落時,我的腦子還在想,為什麼這句話如此真理?可仍然有那麼多人心甘情願地站在實力相差巨大的對手前?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來抵擋對方的強大攻勢?
比如兩百年前的祖母,比如今晚的玉成子,又比如讚良……
無疆這一掌真叫我魂飛魄散,我慢慢地腦子開始不清醒,天上霞光繁盛,我的眼睛卻慢慢睜不開了,這便是死吧。我掙紮了一下不肯死,可是隻覺得身子巨痛,這一掙紮反而落得更快了。我想,都說死了就會有靈魂,然後靈魂去投胎,我若是投了胎,來世會不會就真的做成人了?方煥願不願意娶我呢?
怎麼到這個時候還惦念著方煥呢?好吧!那些來世的事,我已經沒時間想了,什麼時候真到了來世再說吧。
隻等著落地時重重一聲響,我也好形神脫離,及早投胎。沒想到預期的重響並沒有來到,我的身子也沒有落在地上,恍惚間有人將我溫柔地抱起,好像有隻手在我後背幫我輸了精氣,我強撐著未斷的一口氣睜開眼,竟然是無歡。我雖然即將赴死,可腦子卻是明白的,我虛弱地問:“是你引了我到這穀底的?”
無歡說:“阿鎖,別說話。我幫你輸精氣。”
我搖搖頭,說:“先謝謝你了,可惜你老爹太厲害,你這點精氣估計是泥牛入海,一點用沒有。”
他不語,掌下的精氣源源不斷的進入我的身體,我也沒辦法拒絕,就隻能睜著一雙不肯死的眼睛望著他。
這又是何苦來著,這對蛇父子,一個殺人,一個救人,敢情把我當成了人肉試驗品,單試試他們黑風崖的絕技?
此時無疆也落到了我麵前,手指抹了一下我嘴角的血放在自己嘴裏舔,我想吐一下表示惡心,結果全身沒有力氣,什麼也吐不出來。
無疆咂巴了半天味道,回味著說:“靈狐的血鮮美得很哪!”又看一眼給我輸精氣的無歡,帶了點慍色道:“歡兒,你在幹什麼?”估計他心裏在想,老子剛剛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人,你居然在這裏施救,真不把老子的力氣當力氣麼?
無歡說:“父親,這隻靈狐的血不能喝!”
無疆哼一聲:“怎麼不能喝?你不知道飲靈狐的血能夠使我增加功力嗎?”
無歡說:“其他精靈的血也能讓你增加功力啊。”
無疆冷冷地說:“那不一樣,一隻靈狐的血可以頂其他百名精靈,何況這麼一隻有五百年道行的狐,我多年沒遇到過一隻了。歡兒,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