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聊著,陶花花的媽媽回來了,一看到花花坐在床沿上和春田嬉皮笑臉地閑聊,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個死妮子,一天到晚吃閑飯就算了,睡了一天了,現在還有時間嘮嗑。”
陶花花看著眼前的這個所謂的“母親”,約摸四十歲的年紀,頭發卻有些花白了,臉上刻著忽明忽暗的風霜劃過的痕跡,隱約還可以看到年輕時的美貌。上身穿一件紅白格子上衣,下身是洗得有些發白的灰布褲子,腳上套一雙膠鞋,鞋上還帶著泥巴。
她呆住了,這麼一個粗獷的農家婦女的形象,跟我上世那個可親可敬的溫柔媽媽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陶花花從來沒有這麼地想念過自己的母親。心想:難道,這一世要喊她媽媽嗎?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媽媽從床上拽了下來,把裝滿花的籃子遞給她,“春田也該回學校了吧。花花,你跟他一起去,把這些花都賣了,賣不完不許回來。”
陶花花一聽不禁心頭冒火:“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回來也不問我餓不餓冷不冷,我中暑暈倒了也不說關心一下就走了,你都不怕我死掉啊,你就隻當我是賺錢的工具嗎?”
陶媽媽也沒料到她會頂嘴,一時間愣住了,但旋即就張口罵道:“死妮子,現在翅膀硬了會頂嘴了是嗎?那你自己賺錢養自己啊,我家裏養不起吃閑飯的!!!”
“什麼什麼?吃閑飯?難道你不該養我嗎?我是你女兒哎!”陶花花,不,應當說陶小夭,向來嘴巴不饒人。
“誰讓你當我女兒的?要不是為了你這個拖油瓶,我現在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好!!”陶媽媽也毫不示弱。
“你,誰想當你女兒的?張口閉口死妮子,你就想讓我死嗎?”陶花花幾乎都要喊出來了,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這麼憋屈過。
春田看她倆吵得急,不由分說,趕忙一手抓住陶花花,一手拎起花籃就往外走,等兩個人走了好遠了。陶花花氣不過,一甩手跟春田說:“你幹嘛拉我走,那個女人怎麼那麼潑?”
春田說:“花花,你現在不僅失憶啦,性格怎麼也變啦。陶媽媽她一直就這樣啊。養你這麼大也不容易,你就別讓她生氣啦!”
陶花花說:“哎,李春田,你怎麼開始埋怨我啦,我真是比竇娥還冤。”
“那花花,我問你,你是想天天露宿街頭還是想天天餓肚子?”
花花想了想:“嗯,可是我氣不過,她也太……”
“你要是把自己氣壞了,看病都沒人陪你哦。”
花花說:“哼!我才不要讓人陪。”她嘴上說著,心裏卻在嘀咕,這個春田說的也很有道理嘛,現在是寄人籬下,雖然這是個名義上的媽,但是,實際上根本就不是我以前那個媽媽了,在別人家裏,不是要看你臉色嗎?何必計較嘴上一時的得失呢?跟自己找罪受,多劃不來。這樣一想,心裏也痛快了一些。她拿眼瞟了一下李春田,心想這個小男生還是挺有心計的嘛,不禁對他多了一些好感。
花花家的村子也就是市郊,離晚稻田大學不太遠,坐公車也就半小時車程。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站在了校門口。
十年前的晚稻田大學果真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花花站在校門前十分地感慨,不知道學長還在不在這裏上學,他現在沒有陶小夭,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呢?可是,看到又怎樣,她恨學長,她不能原諒他,如果不是他的背叛,她還是那個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陶小夭。而現在,一切都沒有了,花花深吸了一口氣,她感到自己十分地矛盾。
春田拉拉她,“花花,別看了,我帶你翻牆進去,不然保安會攔住我們的。”
花花跟著春田繞過校門和人多的地方,到了一個僻靜的圍牆邊,牆塌了一個小小的角,春田搬了一塊石頭墊著,恰好可以踩著上去,春田先跳了過去,然後把花花的籃子接了過去,再把花花攙了過去。
陶花花尋思,自己以前逃課、惡作劇、跟老師唱對頭戲,一樣沒少幹,但今天這事真是頭一遭啊。感覺好新鮮,明明是自己學習過的地方,現在還要偷偷摸摸地翻牆過去,嘻嘻,“真是太刺激啦!!!”花花剛跳過去就不禁脫口而出。驚得春田立刻捂她的嘴,“花花,你瘋啦,我們可是偷偷進來的,早知你這麼不聽話就不帶你來了。”
花花連忙閉緊了嘴,兩個人偷偷摸地走進學校。
花花看著大大的操場上露著黃色土地的草坪,還有外麵掛著內衣內褲的宿舍樓,鏽跡斑斑的教學樓門窗,頓時感到無比親切,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啊!她使勁地呼吸了一下這裏的空氣,怎麼那麼清新呢?以前上學的時候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相反還老是憎惡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