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恐懼向前(1 / 2)

中考結束了,方芳芳一個人在家裏開著電視機,兩眼直勾勾的望著窗外。她時而少年老成的歎氣,時而自言自語的對著大樹枝頭深綠色的葉子嘟噥著說道:“等秋天一到,你我都會不由自主的奔向生命的盡頭。”然後做嘔吐狀又把自己這句肉麻的慨歎寫在了貼滿卡通人物的日記裏。16歲的少女對時間的流逝極為敏感,第一次離別帶來的傷痛還沒有抹去,人生馬上要麵對第二次轉折。每一次的變化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什麼都被大人們說的無比重要。高中,那個決定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的前途甚至一輩子伴侶的地方,她真的有些恐懼。她還清楚的記得每一次入學介紹自己名字時的情景,那些笑聲,那些挑戰,她真的不想去麵對。人為什麼要上學,都21世紀了為什麼不放棄這種古老又不環保的教育方法?還有,爸媽早逝沒留下什麼遺產也沒留下什麼了不起的基因就算了,為什麼偏偏隻留下這麼一個尷尬的名字?而自己連改名字的權利也被剝奪了,承認吧,所有這些都早已把人生限定成悲劇模式。方芳芳,一個要跟同城所有少男少女一起進高中都女孩,此時此刻已對人生不抱任何希望。傳說中的愛情一直都隻是個傳說從來沒有見過,在未來那個重點高中裏將會被無情都隱去吧,或者連提都不許提。叮鈴鈴。電話在門外響起,方芳芳剛要起身開門,姑姑就把手機送了進來。“喂?”方芳芳接過來聽。“方芳芳,你有空麼?我要去書店買書買文具,你去麼?”來電話的是王曉曄,初中學霸。倆人關係不是特別熟悉,不過自從王知道方芳芳也要去重點中學繼續當同學,就經常三顧茅廬主動的來找她出去。她們的家住在同一個小區,大人們都在同一所科研機構上班,王想和她聯絡下感情,方便以後上下學。“啊?我,我也沒什麼事兒,那好吧。”姑姑在一旁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拒絕,方芳芳隻好答應了。書店裏人很多,王曉曄買了很多書都提上了籃子。方芳芳覺得兩個人不是一路,還沒進高中呢,一節課都沒上過有必要把下學期的參考書也買回家麼?參考書又沒有保質期,書店也不會說關門就關門,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哇,方芳芳你看,有帥哥!”正挑著書,王忽然發現對麵一個接近一米八的男孩也提了一個書筐買了很多。順著聲音看過去,方芳芳見到一個穿白色體恤衫黑色運動褲的男孩。他偏瘦,皮膚很白,一時也說不出哪裏帥,不過就是給人很帥氣的感覺,可能是因為五官比較立體吧。男孩眼睛細長細長的,好像電腦桌麵上神功護體的各種仙人道士,加上高挺的鼻子整個人看起來酷酷的,也隻能用英俊形容了。兩個學霸少女正花癡的看著,男孩下一秒就和她們對視了。女孩們紅了臉,趕緊低頭挑書,再抬起頭,那個帥哥已經不見了。王曉曄拉著方芳芳追了出去,哪兒也沒找見。趕到收款台,隻見剛剛男孩手裏提著的籃子被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拎著在排隊交錢。方芳芳看見男孩已經走出了書店,低頭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她推了推王曉曄,示意她看門口,汽車玻璃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最後等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也走了,車就很快不見了。“他會不會是我們學校的啊?”王曉曄拎著沉甸甸的書筐,望著門口感歎,胸口澎湃的湧動著。“像這種帥哥,一定不是楓林的。”方芳芳覺得這麼帥的男孩子應該是各種娛樂公司培養的藝人,一定不會出現在‘楓林’這種盛產恐龍級學霸或學霸級恐龍的國家重點高中裏。“方芳芳,你知道我們幾號開學麼?”買完書,王曉曄執意要吃甜品。兩個女孩進了一家港式甜品店,方點了一杯果汁,王點了一份芒果冰一份蛋撻一份榴蓮班戟還有一碗芝麻糊。沒錯,這就是女神和沒前途的女胖子早期的區別,之後大家的人生軌跡會因為吃的不同而越來越不一樣。“開學應該是9月3號,不過要提前一周去報道,因為好像是要學楓林高中的廣播體操,還有軍訓什麼的。對,發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不是有一張安排表麼?”方芳芳回憶著說道。“是呀,我的安排表被我放進褲兜裏讓我媽洗壞了。愁死人了,你回家把時間安排給我發個短信吧?”王曉曄能做出這麼馬虎的事情令方芳芳很意外,不過也許這就是她找自己出來的目的吧,電話不能說麼真是的。“還軍訓?”王曉曄忽然反應過來,尖叫聲特別刺耳。“你小點聲!”方芳芳被嚇了一跳,伸出手指放到嘴唇中央。周圍驚擾的食客們又漸漸的熱鬧起來。“天呐,我都忘了軍訓這事兒!聽我姐姐說軍隊和地獄差不多,那裏沒得吃沒得睡還沒有電!為什麼要軍訓呀,都要開學了就不能讓人在家好好看看書麼!”王曉曄的抱怨讓方芳芳倍感無語。像她這種隻愛學習隻知道學習的奇葩,在楓林應該滿樓道都是吧?想想就讓人低落。8月26日,一不小心就來到了第一次去楓林報道的日子。“糟糕,來早了。”方芳芳為了避開王曉曄所以起的很早,她知道王胖子肯定起不來,她實在不想和王定下每天要一起上學的約定。學校要求新生9點到操場集合,方芳芳7點就出門了。她穿了初中的校服襯衫,自己配了一條深藍色裙子。雖然姑姑平時也給零用錢,可方芳芳從來不亂花,都攢了起來,也許是因為父母不在了沒有安全感吧,方芳芳從小就有攢錢的習慣。自己從來都不買新衣服,姑姑姑父也都是科學家沒什麼審美,覺得衣服能穿就行了。一到校門,方芳芳就忽然想去廁所。也許是一個假期都沒早起的緣故,這一下子早起再加上一路的顛簸,方覺得自己可能要拉肚子。她衝進學校,不熟悉路的她看到的隻有體育館的門在大開著。她橫衝直撞的奔向體育館,進去才發現空曠的體館裏隻有籃球架沒有什麼廁所。因為沒什麼人,方芳芳急促的腳步聲輕易的擾亂了清晨的寧靜,零星的幾個人很快注意到彼此。球場裏三分線外站著一個方芳芳此生從未見過的高度。那是一個身高接近籃球網的男生,黑色的運動背心在他的身上顯得特別有型,紅色的短褲,一雙巨大而顯眼的白色球鞋讓方芳芳想起她最後一次看到這種畫麵還是在灌籃高手裏。對方高高的看過來,方芳芳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藍精靈,小矮人,豌豆公主什麼的,總之是異族入侵者。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籃球慢慢的像使者般一圈一圈的滾到了方芳芳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