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遊歡道,“你們打不過我,鐵五爺殺了張四爺,卻不曾傷他家眷,我也不想殺你們。”
殺鐵五爺,足以使一個無名之輩變作有名劍客,縱然失了左臂,他的劍同樣可以再殺人,當中那人揮了下手,估計他在鐵家地位不低,眾人都恨恨地收了武器,抬起鐵五爺的屍身出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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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早就嚇得麵無人色,縮在角落不敢動,直到眾人離去,才扶著夥計的手站起來,看著滿地鮮血大哭。
少年道:“死的又不是你爹,你哭什麼。”
老板難得沒有發怒,拿袖子抹著眼睛,跟夥計打掃收拾去了。
少年看著遊歡歎氣:“好心沒好報,說的就是你了,張家隻會拿你當狗。”
“不錯,張遷幼子尚在繈褓之中,自他死後,手下兄弟已散了大半,鐵五爺這一死,鐵家兄弟必會報仇,為求自保,張家隻會與你撇清幹係。”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白胖子,他一直安靜地坐在角落裏,以至於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我知道。”遊歡往少年對麵坐下,撕下衣襟上的布包紮傷口。
“小兄弟如此義氣,武孟嚐九泉之下有知,也該瞑目了,”白胖子讚歎,“我陳青今日便破個例,替你續上這隻斷臂!”
少年撫掌道:“遊歡你遇貴人了!”
出乎意料,遊歡沒有驚喜也沒有感激,而是問出一句話:“陳青是誰?”
神醫陳青,江湖中無人不知,傳說他醫術出神入化,多少人千金問診,想不到他竟會主動替這個素不相識的少年接續斷臂,更想不到的是,對方連他的名字都沒聽過。
見陳青尷尬。少年連忙解釋道:“他是個很高明的大夫,送到他手裏的病人,隻死了五個。”
陳青一聽臉色更差,有些著惱:“那五人是送來就已不治,與陳某何幹!”
少年分辯:“他們路上還是活的,送到你那兒就死了,我又沒說是你醫死的。”
陳青忍無可忍拍桌而起:“你……”
遊歡看著那少年,忽然開口道:“高明。”
少年莫名:“說誰?”
“說你,我殺人用劍,你卻是一開口就死人,”遊歡停了停道,“氣死的。”
陳青聽得笑了,重新坐下:“罷了,快些將斷臂拾來,再遲就接不上了。”
遊歡很幹脆地拒絕:“不用。”
陳青這回真的下不來台了。
少年眨眨細長眼睛,低頭從懷裏摸出個盒子放到桌上:“他可能更願意用我的藥。”
遊歡看看他,居然真的伸手取過:“多謝。”
對方寧可要一盒藥,而拒絕堂堂神醫的診治,陳青麵皮刹那間變得鐵青,待要發作,又覺有失身份,終是冷笑道:“無知後輩,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竟寧可斷臂,你可知多少人為接續手臂求我……”
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遊歡就像沒聽到一樣,細心地將藥撒在傷口上,再用撕下的布條胡亂纏住。
“他已經還了張四爺一隻手,”少年道,“欠我這種無名小子一盒藥,比欠神醫的人情好還一點。”
遊歡問:“你要做什麼?”
少年想了想道:“我要喝酒,你去城裏替我買壺好酒吧。”
遊歡道:“我沒錢。”
少年丟出一錠銀子:“我出酒錢,你跑路。”
遊歡看看銀子,道:“我不知道哪裏賣酒。”
少年無語,拿回銀子起身就走:“算了算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