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齊援敵國 趙幹內政(1 / 3)

卻說奪馬計劃定下後的第二天,王挺下令征集五百匹正在給小馬駒哺乳的母馬,要士兵們把它們全部趕到虛河邊,並特別吩咐說務必把它們的小馬駒全都拴在城內。那些正在哺乳小馬駒的母馬們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在被強行牽到城外後,便一個勁地嘶叫。它們無法見到自己的親生骨肉,便用這叫聲來表達離別之情。而那河對岸楊威的戰馬都是公馬,聽到西岸母馬們的叫聲,一匹匹都春情勃發,亢奮不已。它們先是跟著對岸的母馬叫喚,繼而,幾隻膽子大的公馬便涉水遊到西岸去。其他公馬一見有了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便紛紛跟著下水,叫喚著也向西岸遊去。楊威的士兵們看到這情景,急忙出來阻擋。可是,幾個士兵又如何阻擋得住春心大發而不顧一切的公馬呢?不一會兒,東岸一千多匹戰馬,全數跑到了西岸的母馬群裏。王挺大笑著命令士兵把這些戰馬全部趕到城裏去了。

楊威聞知王挺用計賺了他千餘好馬的事情後,苦笑道:“虧他王伯俊(王挺表字)想得到這招。”言罷,一個將領從帳外進來報告說:“稟將軍,您要的木罌已備齊,隻等將軍發落。”“好!”楊威點出帳下一喚作嚴文的部將,吩咐說如此如此,嚴文領了命令,帶了一萬兵馬和軍中僅有的一百多隻木船,到麵對臨趙關的虛河東岸邊排開陣勢,準備渡河。王挺見盟軍引兵欲渡河,便率領重兵把守臨趙關,嚴陣以待。但等了好幾日,仍不見臨趙關對岸的盟軍發兵,王挺以為他們看到這裏有重兵把守,因此不敢渡河。正在這時,探馬急匆匆地前來報告說,楊威率大軍已從虛河上遊的夏陽橫渡而來。王挺大驚,心想:夏陽根本沒有船隻往來,而盟軍自帶的船隻基本上都在這邊河對岸,究竟他們是如何從夏陽渡河而來?帶著一團疑惑,他火速奔回了錦繡城,閉門堅守。

原來自從王挺封鎖了虛河渡口臨趙關後,楊威來到那裏,派人一偵察,發現對岸全是魏兵,隻有上遊夏陽地區魏兵不多,於是就決定在夏陽渡河。渡河需要木船,但他們隻有一百多隻,不夠用。他就派人砍伐木材,並去收買罌——一種小口大肚的瓶子。楊威讓士兵們把幾十隻罌封住口,排成長方形,口朝下,底朝上,用繩子綁在一起,再用木頭夾住,這便做成了“木罌”,用它載人能比一般的木筏多載許多。等所需要的木罌準備好後,他就讓嚴文領兵在臨趙關西岸假裝渡河,吸引王挺軍的注意力,並趁機率大軍從夏陽成功橫渡而過。這時,楊威率領著十四萬人馬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錦繡城下,並立即發起了進攻。

然而,這錦繡城森嚴壁壘,堅固非常,更兼城中將士同心協力,拚死抵抗,因而打退了盟軍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楊威見強攻不下,隻得引軍暫時退後安營紮寨,與眾人商議破敵之計。說來也巧,那魏哀王派出的使臣這日星夜來到錦繡城下。使者一行共十人,勒馬立於城下,高聲呼喊:“城中將士,快快開門,我們是朝廷使者!”守城將士心裏繃緊了弦,怕是盟軍使的詭計,硬是不信,直到天亮,才放其入城。使者進城後,氣得暴跳如雷,剛踏進錦繡城官衙,便潑口大罵:“錦繡守將膽大妄為,竟敢如此對待朝廷命官!”那使者滿臉猙獰,一腔憤怒。王挺得知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來見使者,打拱作揖賠罪道:“大人,日後如有這類事端發生,本官定當隻身赴朝廷,負荊請罪,將手下有眼不識泰山者處以死刑!”這事讓潛伏在錦繡城裏的盟軍細作打聽到了。那細作馬上偷偷溜出城外向盟軍將領做了彙報。楊威聞知後,連連大笑:“好啊,真是天助我也!再攻錦繡,不費吹灰之力!”

當天,楊威讓手下一人假扮成朝廷使者,趁夜色溶溶,大地漆黑一片之時,悄悄潛到錦繡城下。而盟軍大隊人馬則無聲無息地尾隨在他的後麵。那假使者在城下高聲吆喝:“我是朝廷派來的使者,另有急令傳告錦繡城守將和前一位使者!”一聽“使者”二字,守城將領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心中暗思:“昨天沒開門,使者大發雷霆,引得主公臭罵了我一頓。這次再不開,主公還不砍了我的頭,剝了我的皮不可?”他稍微探出頭來向下看了一眼,便馬上高聲答道:“好,馬上開城門!”須臾,城門“呀呀呀!”地打開了。“嘩——”假使者和他身後的大隊人馬一下子就衝進城來,頓時,殺聲盈城。那些守城將士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當太守王挺得知盟軍已經殺入城中時,驚恐萬分,急忙同那真正的朝廷使者騎上馬兒望西門逃去。但似乎老天爺也站到了盟軍這一邊,跑著跑著,王挺的坐騎突然失了前蹄,將其重重地摔在地上。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盟軍將士便已追了上來,繼而將他圍在當中,亂矛刺死。而那使者也是在劫難逃,死於亂箭之下。就這樣,錦繡城在頃刻間就被盟軍攻克了。之後,楊威讓嚴文領一萬人馬留守錦繡城,自己則帶著大軍繼續西進。

然而,盟軍還沒走出多遠,便遇到了大將軍蕭勇率領的十萬中央軍。兩軍在驟風平原擺開了陣勢,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楊威把十萬名步兵排成縱深達八十八列的戰鬥隊形,打算用步兵密集方陣對對方戰鬥隊形的中央部位實施強攻,而在兩翼隻配備了力量薄弱的騎兵,用以輔助。那蕭勇則針對楊威慣常部署的特點,預先擺好了一個特別的陣勢。他把軍隊排成半月形,凸出的一麵對著敵人,正中擺的隻是戰鬥力較弱的步兵,但前弱後強,兩翼擺的則是戰鬥力很強的騎兵。這是蕭勇的有意安排。他為了使自己的劣勢兵力發揮最大效用,早就作了充分調查和精心謀算。他深諳魏國的天文地理,在這個季節,驟風平原上每到正午便會刮起猛烈的東風,於是選擇了一個背向東風的陣地。根據地形特點,他又在陣地左側選好一片樹林,在那裏預先埋下一支部隊,命令他們在東風起時襲擊盟軍的後衛。他還挑選出兩千名強悍的步兵,命令他們每人多帶一把劍,藏在貼身衣內,在作戰中假裝被打敗,向敵軍詐降,交出手中的武器,然後按照預先約定的信號行動。

次日,太陽剛剛升起,廣闊的戰場上便響起了刺耳的軍號聲。緊接著,二十幾萬人同時發出了震撼大地的呐喊聲。兩軍很快便交鋒了,雙方弓箭手開始齊射,標槍手和投石手隨之拋出武器。盟軍步兵以密集方陣向中央軍步兵的中心部位猛攻。正如蕭勇所料,他的陣勢中央的四萬名步兵抵擋不住攻勢而逐漸向後退卻。這樣一來,半月形的陣形就彎了進去,原來凸向盟軍的部分,漸漸變成了凹形。但盟軍越是猛攻進來,中央軍的隊列就越是從兩側向內收縮,形成了一個大“口袋”。

此時,雙方的步兵和騎兵展開了激烈的廝殺,不過很快,盟軍騎兵便出現了混亂。蕭勇敏銳地觀察著,當盟軍大部分鑽到“口袋”的一定深度時,他便讓部下發出預定信號:一方麵命精銳的步兵和騎兵開始擠壓盟軍的兩翼,作包圍之勢;另一方麵,通知準備詐降的兩千名步兵按計行事。這批步兵裝出混亂不堪的敗逃架勢,逃了一段路,便不再繼續後退,反而向盟軍奔去。盟軍以為他們是來投降的,就收繳了他們的長劍和盾牌,當作俘虜安置在自己的後衛部位。

中午時分,平原上果然刮起了強勁的東風,揚起漫天塵土。正一個勁往“口袋”裏鑽的盟軍將士,頓時被迷住了眼睛。由於睜眼困難,視物不清,盟軍將士彼此碰撞,自傷眾多,因而陣勢大亂。此時,因背對東風而占盡地利的中央軍,趁勢奮起殺敵。就在盟軍前線一片混亂之際,詐降的兩千名中央軍步兵立即抽出懷中之劍,突然向就近的盟軍將士發起了偷襲,殺得他們措手不及。而埋伏在左側樹林中的中央軍部隊,也乘機衝殺出來。

與此同時,中央軍騎兵已飛快地迂回到了敵陣後方,配合從樹林中突然出現的部隊封住了盟軍的退路,並最終完成了對整個盟軍的全麵包圍。盟軍方麵雖然兵力眾多,但因前鋒遇風受阻,無法再向前衝擊,以致中間大隊人馬擠成一團,失去了行動的自由。這時,他們連揮動武器都極其困難,更談不上進行有效的抵抗。盟軍將士徹底失去了還手能力,隻能充當敵軍標槍和投石器的靶子。而更慘的是,他們在受傷倒下以後,還要麵臨被自己人踩死的噩運。整個戰鬥到最後變成為一場可怕的大屠殺。

戰鬥一直持續到黃昏以後,整個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盟軍的十四萬大軍,有九萬人戰死,近五萬人被俘。羅木以及眾多將領皆棄屍沙場。隻有楊威和弘農侯荀思在手下將士的保護下,拚死衝出重圍,逃過一劫。在路上,荀思在楊威的建議下,直奔齊國,打算說服齊景王出兵相救,而楊威自己則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了錦繡,堅守城池,以待援軍。蕭勇見逃了楊威和弘農侯,便一路追擊,一直追到錦繡城下。

在驟風之戰中,中央軍僅損失了兩萬人,此時,蕭勇率領著剩餘的八萬大軍將那錦繡城團團圍住,企圖一戰剿滅叛軍,奪回城池。然而這錦繡城防禦工事十分強大,且城中百姓大多痛恨一手遮天的甄鶴,因而不支持中央軍,而支持盟軍,再加上楊威指揮得當,將士用命,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盡管中央軍先後發動了十五次猛烈進攻,卻依然不能奪下此城。

如此久攻不下的局麵對中央軍來說可是十分不利的。憂心忡忡的蕭勇此刻在軍帳中看著鋪展在桌子上的地圖,分析著敵軍的優勢:盟軍之所以能在強兵壓境之下固守至今,無非是憑借城池的堅固以及城中百姓的支持,堅守不出。怎樣才能引蛇出洞,消除敵方的優勢呢?經過一夜的思量,他終於想到了一條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