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武勝聽到顏鬆挑釁性的言語,勃然大怒,他緊握著劍衝了上去,三下兩下便打退了對方瘋狂的進攻,接著便轉守為攻,隻一劍就劈開了顏鬆的盾牌,再一劍,刺穿了他的甲胄,重傷了他的腰部,然後對準他的頭盔猛地一擊,那個可憐的都尉就完全被打昏了。他搖晃了一下便倒在了地上。這顏鬆並不是一個隻會說大話的人,他的確很有力氣而且非常勇敢,但是,不論他的力氣有多大,劍術有多好,還是不能抵擋更大強悍的武勝。他就這樣死在了武勝的劍下。正在此時,顏鬆手下的兩個曹長突然從側麵衝了過來,武勝一個急轉身,迅速地揮了幾下劍就打飛了一個齊軍曹長手中的劍,並刺傷了另一個曹長的腹部。他叫道:“去吧,匹夫。告訴你們大王,說是下賤的奴隸饒了你們的狗命!”那兩個曹長見狀,都落荒而逃了。不久,那一小撮企圖抵抗武勝軍進攻的齊兵幾乎全部被消滅了,至此,齊軍的營壘便完全落到了武勝軍的手中。
在牛平的營壘裏也發生了相似的情況。牛平軍遭到翁斌軍偷襲,很快便亂作一團,抱頭鼠竄,四下逃命,牛平本人更是在亂軍中被翁斌一箭射死。最後,那牛平軍的整個營壘也被翁斌軍所占領了。
就這樣,由於武勝的沉著、機敏和遠見,一千兩百多名義軍將士打敗了三千名齊兵,其中約有一千名齊兵被殺死,他們的武器、輜重以及營壘全都歸了義軍。
當武勝在翼山取得巨大勝利的同時,各地的義軍也與當地齊兵進行著鬥智鬥勇的抗爭。
三月初三,在與羽州接壤的石州,身負“三個月鎮壓金岩暴動”任務的石州都尉鄭乾,帶著一千五百人來到金岩郡的永平縣,企圖集中力量率先剿滅這一帶的義軍。他濺著唾沫星,對自己底下的將士們叫嚷道:“凡是暴動分子活動猖狂的地區和山村,見山就燒,見人就抓。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走一個。決不允許心慈手軟!”
位於永平縣與康平縣交界地的平樂村,是岩南郡南北交接的一個重要交通樞紐,這裏也是岩南郡以戴未為首的義軍的活動基地,所以鄭乾在此布設駐紮了一個大隊共五百人的兵力。曹長周傑不僅派出部隊四出搜剿,把這裏的老百姓搞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他還親自在平樂村張貼布告:“誰能獻上戴未的腦袋,賞黃金一百兩。”
戴未在平樂村的平山營地裏聽到這個消息,前俯後仰地大笑起來,他說:“萬萬沒想到,我這個腦袋也能值黃金一百兩。這真是求之不得啊!既然他們這麼想要我的頭,那我馬上就拿著它去領賞。”起初,他底下那一百個戰士聽了他的話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但隨後戴未便說:“不,我這不是在開玩笑。人總是要死的嘛,死要死得壯烈!”大家聽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戴未的得力幹將章思則上前一步說:“頭領,你瘋了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戴未聽後,背著雙手在營地裏來回踱步,說:“這個賞,我戴未非取不可!敵人把我們逼到這地步,現在能用我的腦袋去換黃金一百兩,這還不值得嗎?”義軍的戰士們以為他真要去獻身了,一時都怔住了。有的甚至當場就哭了出來,說:“怎麼能為一百兩黃金去獻腦袋呢?”有的甚至還批評指責他不配當頭領。戴未急忙解釋道:“弟兄們,你們都想到哪裏去了?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是以此來迷惑敵人。”接著,他便把如何到敵軍那裏獻頭領賞的真實意圖和詳細計劃,從頭到尾跟大家說了一遍。眾人聽他這麼一說,一個個都笑開了顏,連聲稱讚頭領足智多謀。
次日下午,義軍都集中在平山的營地裏。戴未將那些戰士們化妝成當地農民一般,然後讓人將自己捆住。等到太陽下山,這隊“農民”就押著戴未,來到平樂村敵軍營地領賞。
“你們是什麼人?”齊軍營地前的哨兵老遠就對這班人吆喝道。“領賞的!”章思回答道。哨兵一聽“領賞”,以為是領餉,睜大雙眼一看,全是農民,便說:“瞎了你們的狗眼!這兒是齊軍營地,你們這些種田的到這兒領什麼餉?快滾!”章思一聽,立刻疾步上前對那哨兵說:“老大,我們是這一帶的農民,剛才抓住了義軍頭領戴未,要向王曹長獻頭領賞!”
哨兵看了看被這些“農民”捆著的戴未,這才準他們通過,進了營地裏麵。“農民們”押著戴未徑直走向周傑的營帳。此時周傑正在開會,聽他部下彙報近日的平叛情況。章思押著戴未,掀開營帳的簾子,進去說:“稟告曹長,我們抓住了義軍頭領戴未,特來領賞!”營帳內的軍官們一聽抓到了戴未,都驚奇地站了起來,周傑更是急忙走上前,仔細瞧了瞧戴未,問:“你是戴未?”戴未瞪了他一眼,說:“不錯,奉命獻頭領賞!”正說話間,他身上的捆繩已在背後被人解開活結。章思把手一揮,數十個化了裝的義軍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嘩啦一聲都亮出了匕首和劍,撲向敵人。那些齊國軍官根本沒有想到那眼前的農民竟然是義軍戰士,因此措手不及,當場便統統丟了性命。之後,戴未率著身邊的弟兄衝出營門,四處砍殺。那營地外的義軍見戴未已得手,便也從外麵殺進去。齊軍折了統領,又受到內外夾攻,很快便土崩瓦解,四下奔命,狼狽而逃。
義軍殺散齊兵之後,繳獲了大量戰利品,加起來遠遠超過一百兩黃金。都尉鄭乾得知平樂村遭到襲擊後,勃然大怒。他當即下令聚集全部兵力,像梳頭一樣,一座山一座山地搜剿了三天,但連一個義軍戰士的影子也沒看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戴未等人已經見到了武勝派來的使者,並和那使者一同啟程朝羽州飛翼郡的翼山而去了。
就在戴未智鬥周、鄭之時,在石州另一處地方也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戲,那場戲可謂是更加地扣人心弦。話說三月初四的清晨,在石州虎頭郡野風村,習習的涼風吹散了籠罩山村的薄霧。山坡上,麥田綠漪漣漣;山腳下,溪水潺潺流淌。山口處走來一彪人馬,約五百號人,領頭的是一個威武的軍官,坐在高大的紅鬃戰馬上——他就是奉命來剿滅聚集在野老山上的義軍的張順,現官拜副都尉。這次聽說以葉俊為首的義軍襲擊了為官府效力的野風民兵團,打死打傷了好幾個人,卻也有三個義軍戰士被抓住了。這個民兵團的頭領叫做石磊,此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他豢養的幾十名團丁,都是些橫行鄉裏、無惡不作的流氓惡棍。如今挨了義軍的打,又僥幸抓住了幾個義軍戰士,他肯定要好好折磨他們一番,什麼殘酷的刑具都敢用。
張順率軍來到野風民兵團的基地,看見幾個團丁正扛著刀在來回巡邏。他來到營地前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隨從,然後徑直快步走進民兵營寨,那幾個團丁想阻攔都來不及。此時營寨內有一夥團丁在吆喝著賭錢,見有人進來,把賭具一甩,想上前盤問一番,但見來者身材魁梧,威風凜凜,不覺短了半截,老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還是張順先開口:“史團長在嗎?”“在,在!”有人急忙應道,同時高喊:“客人到!”隻見團長的營帳簾子一掀,凶神惡煞的石磊從裏麵走了出來,他一見那客人是張順,立即堆上笑容迎了上去,拱拱手說:“不知張副都尉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請帳內坐!”張順把手一擺,說:“不用客氣!聽說你抓住了三個造反的。”石磊咧嘴一笑,得意地說:“是的,我們正在審問呢!”言罷,便把張順引進自己的營帳內。
帳內綁著三個人,遍體鱗傷,已無一塊好肉。張順仔細看了看這三個人,說:“我要把他們帶走!”“帶走?”石磊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心想:這怎麼成,張順剛到此地,什麼來曆都不清楚。再說,抓住義軍的人是自己的功勞,不能白白讓別人給奪了。可是張順是官兵,是正規軍,得罪不起啊!石磊表麵上愣頭愣腦,其實狡猾得跟狐狸似的。他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轉,陰陽怪氣地對張順說道:“張副都尉,不是我們不肯給人,隻是奉宋郡守口諭,要我們從他們口裏弄清義軍的主力情況,你們若……”張順一聽就知道石磊是搬出虎頭郡郡守來搪塞,料想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是不行了,於是打斷他的話,生氣地說道:“你們,我們?我們從治所跑到虎頭郡來平叛,是為了你們,還是為了我們?”石磊見張順發火了,趕緊點頭哈腰道:“誤會,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軍民一家嘛!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張順餘怒未消,繼續說道:“就憑你們的皮鞭,能問出義軍的下落來?”“那依副都尉之見,該怎麼辦呢?”“我要拿他們當‘釣餌’!”“作釣餌,去釣魚?”石磊糊塗了。“去釣‘大魚’。”張順眉毛揚了揚,神秘地說,“說句老實話,我奉命‘平叛’,在山裏轉悠了半個月,連一個鬼都沒撞見,不好交差啊,聽說賢弟抓到幾個義軍的人,正好用‘釣魚計’——放長線,釣大魚。”一聽到“放”字,石磊可不願意:“怎麼能放掉他們?”“你腦袋怎麼轉不過彎來,哪裏是真放掉他們呢?”張順解釋說,“我們佯裝去野老山圍剿,逼著他們帶路,他們必然會反抗,我們就趁機放箭,把他們結果在進山的要道上!”“那不斷線了嗎?”“不,故意留下一個活口。”“嗯,我懂了。這個人一定會進山去找義軍主力部隊!”石磊眼裏放出兩道凶光。張順說:“對!到時我們就派人跟蹤,一旦發現義軍主力,就立馬一網打盡!”石磊聽罷,先是興奮了一會兒,很快,他的臉色又慢慢陰沉下來。張順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連忙說:“不過,為了把‘魚’釣到手,還望賢弟同心協力。第一,我們東征西走,消耗了不少口糧,需要你們給予補充;第二,我隻帶五百個人,兵力不足,回去調兵也來不及,還望賢弟親率野風民兵團幫助我們進剿;第三,對付那三個造反的你們有經驗,就由你來指派兩名得力的弟兄,和我們一道押送,以防萬一。”石磊怕就怕張順借故放跑那幾個義軍的人,聽說要他派人一道押送,懸在心頭上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兩道稀稀拉拉的掃帚眉也舒展開來,恭維地說:“張副都尉真是深謀遠慮,不愧是國家棟梁之材。我照您的吩咐辦就是。”“哈哈哈——”張順拍拍他的肩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