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白綢做成的花,一塵不染,素潔得宛如一朵雪花。然而這雪花的花心嵌著一塊寶藍色的晶石,被光線一照,微微透出些絢麗的藍色光影來,光影又落在那素潔的花瓣上,特別地迷人。
伊荃驚喜交集地站了起來,接過這朵精致的白色藍心的花,驚歎道:“娜卡,這……是你做的?”
娜卡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這花做得不大不小,後麵還縫得有金屬夾子,顯然是別在發頭上的。而這白綢柔滑而潔淨,摸上去有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當然熟悉,這白綢的料子原本就是那方一直蒙著伊荃眼睛的布。伊荃隻是托娜卡幫自己將它改成發飾罷了。隻是沒有想到娜卡的手那麼巧,竟然將這麼普通的布做得那般巧奪天工,讓伊荃有種驚豔之感。
伊荃細細地撫摸著這朵花,這是嘉南願意帶我一起浪跡天涯的證明,回想起那天亞嘉南騎將這白綢從她眼前揭開時的情景,心裏便湧動著一股甜甜的溫馨和莫名的歸屬感。
第二天,伊荃、娜卡、織羽還有亞嘉南騎都早早地起了床。細心的娜卡為伊荃幾人準備了一些幹糧,順便給他們每人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裳。織羽的感情很是豐富,與相處才幾天的娜卡道別時,竟然淚盈於睫,一副楚楚動人之態,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這一帶是沒有人的,娜卡送他們走著,亞嘉南騎走在前方,而織羽緊緊地跟著他在他身邊不住地說笑。伊荃便和娜卡走在後麵,相隔一定的距離,這一天風吹得很大,伊荃隻能看到前方織羽歡快的身影,偶爾聽到她幾聲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至少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伊荃就不得而知了。
娜卡的臉上帶著憂鬱之色,一路上心事重重。
“你們送織羽到了土族後,有什麼打算?”娜卡邊走邊問。
伊荃瞥了一眼前方的亞嘉南騎,不由地歎了口氣,道:“能有什麼打算,他去哪裏,我便去哪裏。將這千山萬水走遍,也許便是我們的未來。”
娜卡的眼裏露出一絲複雜之色來,猶豫了半晌,問道:“你……你們不回天羽城嗎?不去……貝哈科學園了嗎?”
伊荃見她臉色有變,不由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天羽城當然是要回的。不過,伊荃卻對她撒了個謊:“不去了。我和嘉南已不再是貝哈科的學生了。且我們都得罪了天羽城裏的凡諾家族,回去不但自己有危險,更可能連累貝哈科學園。我現在隻想和嘉南就這樣走下去,走到哪裏,便是哪裏。”
娜卡低著頭不再說話。
有個人陪著自己走遍天涯海角,實在是一種奢求,她的眼睛動了動,似有淚水在閃爍著。
伊荃將娜卡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嘴裏已說不出話來了。但是她始終相信,娜卡會離開這裏的。
再走了些路,也差不多在菽浙山之外了,伊荃止住了娜卡,叫娜卡不要再送下去了。
娜卡歎了口氣,不送也好,反正再是如何相送,這離別的事實卻是改變不了的。
娜卡望了一眼在前方等伊荃的亞嘉南騎,勉強對伊荃笑了笑,語氣裏有羨慕之意:“你比我幸福,你可以陪著你喜歡的人身邊。”
伊荃苦笑著,偷偷瞥了亞嘉南騎一眼,歎道:“落花雖然有意,卻不知道流水是否有情。”
說著,她又抬眼看著娜卡,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道:“娜卡,有光的地方就會有影子,有影子的地方,就會凝結著你的愛。”
娜卡眼眶有些紅了,道:“可惜我不是能成為他的影子,不能陪著他。”
伊荃的眼睛也有些酸痛起來,她勉強笑了笑,道:“他會知道你的愛與影子的。”
娜卡不再說話,有淚水從她那紅紅的眼睛裏滴落下來。
時間已不早了。
亞嘉南騎和織羽都在等她。
伊荃轉身,朝亞嘉南騎和織羽走後。娜卡望著伊荃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又湧了上來,張開了微微顫抖的嘴對走遠的伊荃說了一句話。然而伊荃已走遠了,這聲音也散在了空氣裏,化為一陣沒有痕跡的柔風。
土族的領土在西邊。而織羽的家在土族與火族相界之處,並不是特別地遠,如果行程快些的話,約走上那麼三天的時間便可以到了。然而伊荃的腳步偏偏又慢得很,這使得走到織羽的所住的城鎮至少要多花上四五天。織羽見伊荃走得那麼慢,想到病中的父親,心裏難免會著急起來,可是想著能與亞嘉南騎多呆些日子,心裏的急切便又跑得幹幹淨淨,一時對伊荃又是不滿又是感激,弄得她自己滿頭矛盾,也弄得伊荃無語之極。
不過伊荃的人間人類的體質對於這靈間人類而言,的確是弱了些。所謂每每走上那麼二三個小時,人就已累得不行了,強烈要求要停下來休息。亞嘉南騎自是明白伊荃體質天生柔弱,那織羽卻睜著一雙杏眼,似沒有料到伊荃會弱到如此不堪,走得慢吞吞也就算了,竟然這般慢的速度下累成那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