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嘉南騎邊走邊道:“我也是人。”
小紅菱眼睛一閃一閃地,似有淚水要流出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不要,我不要亞嘉南騎哥哥死。”
亞嘉南騎輕輕一笑,道:“死並不可怕。”
小紅菱愣了愣,越來越疑惑,不明白亞嘉南騎在說些什麼,亞嘉南騎忽然止住了腳步,靜靜抬起頭來,湛藍的天空中有幾朵潔白的雲緩緩飄動,仿佛是蔚藍大海裏飄浮的白色船隻。
“紅菱,人最害怕的就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找不到自己的歸處。”亞嘉南騎遙遙望著那片遼闊的天空,眼裏映著那片白色的雲,裏麵是紅菱讀不懂的感歎。
小紅菱怔怔地看著亞嘉南騎,她完全聽不懂亞嘉南騎的話,就好像她一直都不明白亞嘉南騎這個人一樣。
“亞嘉南騎哥哥,我一定不會讓這朵花謝的。”過了良久,紅菱堅定地說道。
…………
紅色的薔薇花,還是和記憶中他從湖底摘來的那一朵一模一樣。
花也沒有謝,每片花瓣,每片葉子都保存得十分完整。
亞嘉南騎握著手裏的薔薇花,指尖上被刺紮傷的傷口隱隱疼痛,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他能感覺到這朵薔薇花裏的靈力,看來紅菱一正用著自己的靈力保護著這朵薔薇花,使得它即使過了一百多年仍然嬌豔如初。
亞嘉南騎緩緩走到紅菱床邊坐下,伸手將手裏的紅色薔薇花遞給紅菱,輕聲道:“花果然沒有謝,和當初一樣美。”
紅菱纖長的睫毛微微一跳,眼裏掠過一絲感傷,她別過頭不再去看亞嘉南騎,也沒有伸手接他遞來的紅色薔薇,隻是淡淡的說道:“花未變,人卻變了。”
亞嘉南騎眼裏湧出不忍與感傷,他放下握著薔薇花的手,徐徐道:“紅菱,對不起。”
紅菱眼睛動了動,沉默了很久,方轉過頭定定地看向亞嘉南騎,肅然問道:“亞嘉南騎哥哥,我隻問你,當年你為什麼要那樣狠心決絕,一定要斬斷你我之間的靈約?”
這個問題她雖然想到過,猜到過,可是她一定要親自問出來,要親自聽到亞嘉南騎的答案。在紅菱灼灼目光之下,亞嘉南騎臉色漸漸凝重,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掠過幾絲複雜歉然。
“我一直很茫然。”過了許久後,亞嘉南騎才出神地看著前方,悠悠說著,“從懂事起,就很茫然。”
紅菱顯然不明白:“茫然?”
亞嘉南騎點頭,繼續說道:“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總感覺心裏某個位置空蕩蕩的,總感覺生命中的一切都是虛幻飄渺,分不清真假,道不出虛實。我隻是日複一日地過著師父安排好的生活,不斷地修練靈力,等待著師父所說的為水族作戰的那一天到來。”
紅菱雖然不太明白亞嘉南騎所說的話,可她仍然靜靜地聽著。她一直不明白亞嘉南騎的心思,總想更了解他一些,可他總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一雙漆黑的眼睛總是那麼深那麼深,讓人永遠也猜不出這沒有表情的英俊麵孔下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而這是亞嘉南騎第一次向她敞開心扉,向他慢慢敘說過去的種種,所以她聽得很認真,希望從這些言語中將他了解得更深切。
亞嘉南騎輕輕轉頭看向窗外,窗外是幽幽藍藍的海,他望著那無盡的幽藍,輕聲道:“我那空虛的心靈裏,時常會流過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很溫馨很快樂,又帶著莫名其妙地感傷,這種感覺仿佛自我有意識後便一直存在於我的心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就這樣生活在空虛中,那年師父說要帶我離開南加爾島回水族王宮,要我去參加那場戰爭。師父說我若參加那場戰爭,便注定要雙手沾滿鮮血。我心裏雖然迷茫,卻知道不能帶你去。”
亞嘉南騎將目光慢慢移到紅菱的臉上,說道:“你是沙原一族的天真無邪的小公主,而我是找不到自我的人。我是用來戰爭的工具,而你不是,你不能為了我而參加那場沒有意義的人類戰爭。”
紅菱臉上有動容,道:“可是我們沙原一族的人,是注定要為了主人而戰鬥的。”
亞嘉南騎注視著紅菱良久,說道:“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妹妹,我怎麼可以將自己的妹妹拉入那場戰爭中?”
妹妹?
紅菱目光微微顫動著,眼裏似有什麼東西在閃爍,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低下頭來:“戰爭結束後,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不知道,那時的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亞嘉南騎失神道:“我一直找不到存在的意義,也一直為著去尋找心裏那若有若無的奇怪感覺去尋找答案。天下雖大,我卻不知道哪裏是我的歸處,天下的人雖然多,可是我仍然覺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