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武揚隨口接過,“忘了什麼?”
苗珞水抿著紅唇不回答。
不能告訴他。
雖然季夫人弄了一堆那玩意兒放她房間。
但苗珞水不想吃老巫婆送的東西。
她本來打算給自己做下針灸避孕的,竟然稀裏糊塗就忘了。
這會兒再想起,簡直,不敢往下想。
這會兒獨處,她不太想跟季武揚說話。
上次鬧分手的餘溫還沒散盡呢。
她不能讓他感覺她已經大大方方愉快地將自己送給他了。
季武揚似乎也有心思。
苗珞水不理他,他居然沒像以往那樣沒話找話地逗她。
他沉默了半路。
春日的午後,暖陽繾綣。
下了高速,汽車駛上一條散發著青澤的柏油路。
路兩側,大簇大簇的白色花朵,掛在高大的洋槐樹枝丫間。
底下的灌木叢,也開滿了小朵的白色野薔薇。
沒有行人,也沒有車子。
百靈鳥躲在花叢中婉轉高歌。
“季武揚,這是哪裏?”
為了證明她在跟他保持距離,苗珞水不再像從前那樣叫他“阿哥”了。
季武揚眉梢微挑,瞥了副駕上的小女人一眼。
“龍城烈士陵園。”他回答道。
“來給洪教官夫婦掃墓?”
現在才二月,離清明還有段時間。
苗珞水就想,這麼倉促,大概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吧。
季武揚隻是嗯了一聲,並未多講。
車子開進陵園後,十幾名穿軍裝的壯碩漢子,已經在等待。
季星開著她的摩托賽車載著洪穎兒,隨後到達。
洪穎兒一下車,就跌跌撞撞衝過去抱住墓碑嚎啕大哭。
季星隻好追過去,替她將頭盔拔下來。
一幫男人沒有互打招呼,但他們作了眼神交流。
苗珞水看著那些人從從季武揚車後搬出個鐵箱子。
他們打開鐵箱子,又從裏麵拆出個黑色的塑料箱子。
然後將塑料箱子擺放在離墓碑幾米遠的地方。
一個人端起火油朝上澆,另一個人用打火機一點。
塑料箱子嘭的一下變成火球。
火光霹靂中,季武揚帶頭,這群男人,在沉默中排成二行,彎腰朝墓碑鞠躬。
苗珞水盯著那個燃燒的箱子看。
很快,她就聞到濃烈的焦糊味。
很像從前她和小夥伴在山裏烤兔子肉時燒糊掉的味道。
“武揚哥哥,你們燒了什麼給我爸媽?”洪穎兒哭得像隻小花貓,摟著墓碑不鬆手。
季武揚蹲下來,伸出手幫她擦眼淚,這個長得勉強比豆芽要強壯一丁點的小丫頭,如親妹妹般一直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說:“穎兒,我們已經為你爸媽報仇了,十倍奉還!”
洪穎兒邊哭邊含糊不清地嚷道:“就算報了仇,他們也回不來。”
事實就是這麼殘忍。
軍人們都低下頭。
又有汽車緩緩駛進陵園。
是輛軍車。
有人從車上下來。
十幾名軍人包括季武揚在內,同時站正,敬禮。
來人是季武揚的頂頭上司,董司令。
董司令摘下帽子,彎腰朝著墓碑三鞠躬。
然後怒氣衝衝地罵道:“我就知道你們會在這裏!一幫兔崽子!”
“司令!整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跟他們無關!”
季武揚穿著剪裁合度的深色襯衫和西褲,長腿闊背,優雅華貴得近乎完美,與以往穿軍裝時的粗獷模樣大相庭徑。
董司令打量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